林校撇撇嘴,“小舅你放心好了,这点钱我还是有的……”说着她就看向林公权,“阿公,要不我给你去买个葱油饼吃?”
林公权摆手,“等会回家吃饭就好,花那钱没意思。”
林校笑眯了眼睛,“阿公,你放心好了,你吃一个,我不会同阿婆说的,我请你吃。”
林公权也跟着笑眯了眼睛,这爷孙俩的神情竟是出奇的一致,“等你的船挣到钱,再请我吃,现在不要乱花钱。”
毕竟是当过这么多大队长的人,林公权是属于那种特别能接受新事物的人,所以说起话来,也不是那种非端着他是祖父的架子,他对着林校还真没什么架子。
林校吐吐舌头,“阿公说的是,我不会乱花钱。”
朱远看看她,想笑又没笑,忍得好辛苦,“你不乱花钱?”她的声音控制的传出一点笑意来,还是她忍了又忍,这会儿真是忍不住。
但是她正是梗着脖子,一拍自己的胸脯,“我从来没乱花过钱……”她一抬手的时候,觉得手肘似撞到了什么东西,这让她心里一跳。
她一回头,就见着林国清一脸痛苦状,到让她心头一跳,可又觉得并没有那么重,就探究地看向他,“很疼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林公权仔细地听着戏,年轻人的事,他不管。
虽然唱戏声入耳,朱远还是清楚地听见外甥女的话,就不错眼地看向林国清,“怎么了?”
林国清摇头,“没事。”说着他的手也从胸口放开,像是没事人一样。
朱远看看林国清,又看看他如花似玉般的外甥女,隐隐有种不太好的感觉,当下就做了个决定,拉着林校的胳膊,“过来,跟我换换坐。”
林校稍一愣,但也很快地就反应过来,很是利落地同朱远换了位置。
林国清似没察觉到这对甥舅换位置的事,嘴上还跟着戏台上的演员哼了起来,他嗓音虽不错,但没一拍能跟上点的,听得让人免不了觉得好笑。
特别是朱远,他拍拍林国清的背,“麻烦你唱轻点,省得旁边的人都过来揍你。”
林国清冲他扬扬眉,“来呀,我正闲着没事干呢。”
朱远立时就想到陈裳玉的事,身为哥们,他可不得为着哥们解解烦躁嘛,年轻人最是血气方刚时候,“要不我替揍那人一顿?”
那李全有,他看着就不顺眼,不就是仗着他爸是三角店的头,平时就喝五吆六,还要摆个架式来,好像三角店是他们家一样。
林国清浅笑,到还问了他一句,“揍谁呀?”
朱远脱口而出,“李全有那龟孙呀……”
林校也听见了,她一双美眸微微瞠大,看看小舅朱远,又看看林国清,粉色的唇瓣微微张开,“你们要打架去?”她秀眉拧在一起,颇为不赞同。
朱远当着外甥女的面,自是要否认的,“没有的事。”
林校不相信,她分明听得清清楚楚,她小舅说了“李全有那龟孙”这几个字,小舅这一否认,她就看向林国清,“你要带我小舅去打架?”
林国清轻轻摇头,“没有的事,我从不打架。”
一副清白作派的模样,这模样叫朱远牙根疼,别看林国清这厮看着就只有一张好脸,揍起人来那是半点不含糊。毕竟是好哥们,朱远是看破不说破,“阿校,你听错了,这都没影子的事,我哪里敢打架,你阿公还不剥了我的皮。”
他一脸害怕的表情,尽管这表情是装的,还是让林校忍俊不禁。
她本来就漂亮,这一笑,就更漂亮了。
“小舅,你可真逗。”她掩着嘴说道。
朱远眼角的余光瞄了眼林国清,见他的视线落在自家外甥女身上,就用手肘撞了撞他,“以后我外甥女就是你外甥女,知道吗?”
林国清扯扯嘴角,不置于评。
朱远非让他有个保证不可,毕竟董伟可是他外甥,这亲外甥的分量,他自是懂得,扯扯林国清胳膊,“你姐那里可不能再为难我外甥女。”
林国清从鼻孔里哼气,“她做什么,我还能管得了?”
朱远可没让他就这么简单的就蒙混过去,非得找他要个说法不可,“你姐可不得顾着你些?”他笑眯眯的,像是抓住了林国清的把柄一样。
林国清抚额。
林校在边上竖起耳朵听得津津有味,却又装作没听见,这听见了多尴尬呀,只能装作不知道。不过她还蛮佩服她小舅,还能想到找林国清替她解决后患。毕竟她是上村人,在没出嫁之前都要住在上村,总要与董家人抬头不见低头都会见,还是先有个加持不错。
看完这场戏后,林校与林公权两个人一道,林国清与朱远一道,四个人分开两道回家。在码头边,林校看到有卖葱油饼,就买了两个给林公权,葱油饼用报纸包着,“阿公,你这个带回家去跟阿婆一块儿吃。”
林公权接过去,嘴上到是说,“真是不会省钱。”不过他脸上笑眯眯,那是打从心底里高兴,现在连长子都没有了,且长子连个儿子都没有,这让林公权特别的难受。但他是个大队长,一贯是能跟着新政策走,所以现儿觉得林校这样子,好像也觉得挺好。
林校乐呵呵一笑,并不说自己哪里就缺得这一两毛钱。
这会儿的渡船还很小,撑船的是上村的柳家人,柳家人并不少,渡船老大是柳德宝,渡轮费一个人一毛钱,收钱的是柳德宝的大儿子柳思宏。柳思宏胸前挂着个帆布做成的包,手里拿着船票,一个个的收钱,见着林校与林公权,他愣了一下,但还是迅速地反应过来,接过林校递过来的两毛钱,他就撕了船票给她。
“林校这是干嘛去呢,还是到城隍庙看戏了?”柳思宏收了船票,就与林校说两句。
林校知道这柳家人一直混得好,也头脑好,别人家都想捕鱼挣钱,他们家到好就撑渡轮。这会儿渡轮都能个人经营,林校还知道他们家柳家的钱都是靠着撑渡船二十年攒下来。她笑着点头,“嗯,看戏呢。”
柳思宏还想再跟林校说些什么,听见林公权轻咳了声,他就转了身,朝着后面一排的人去收票钱。
船上的人都是村里人,自是免不了要与林公权说些话。
“林校姐……”她百无聊赖地听着村里人说话,一点兴致都没有,到是被人一叫,她抬头看过去,见着是宋玉姣,到让她有点稀奇。
宋玉姣是宋卫挺的妹妹,她挪到林校身边坐下,“林校,好巧呀,能在船里碰到你。”她说着还给林公权打了个招呼,“阿爷好。”
林公权微点头,保持着身为大队长的专业模样。
林校上辈子嫁给董伟后就跟普通的家庭妇女一样没趣,更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为何物,“嗯,我跟阿公去看戏了,今天是五女拜寿,可好听了。”
宋玉姣是过来买米,买的米并不多,只有二十斤,再多了米,她一个人搬不起来,还有她的钱只够买二十斤米。宋家并没有过多人的人口,只有她与哥哥宋卫挺,她眼里闪过一丝羡慕,虽在乡上念书,可她真没空看去过戏,“看戏呀,看戏好呀,听说你前天还去看电影了,电影好看还是戏好看?”
林校笑眯眯道,“自是电影更好看些,不过看戏更热闹。”
宋玉姣看了看脚边的米,家里买了米,这钱就紧巴得可怜,她到是想去看戏,一边看戏一边吃瓜子,是她所能想过的最美妙的事,“真好呀,林校姐。”
林校撇撇嘴,压低了声,“你哥找到活了?”
宋玉姣摇头,但心里隐隐有一种期待,眼睛极为闪亮地看着林校,更是压低了声,“现在队里的船都卖了,都是各家自家的船,他们自己家的儿子侄子都塞不下,我哥这活不好找。他打算到北门村看看,北门村大,也许有船还需要人。”
这会儿捕鱼的都是本地人,不像后来只有船老大是本地人,船员都是各省籍过来打工的人员。林校的船上还缺人,并不是只有阿成叔就行了,还得干活利落的船员,她到不是做好事,反正都要请船员,还不如就请了宋卫挺过来,只要能干活,这随便什么人都一样。“要不来我们这?我们也招人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