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该是苗青和沈正雄结婚的日子。
也是婚礼上,苗青和沈正雄也像今天这样前前后后的在忙碌,而每当他俩的的目光碰到一起时,苗青都会冲他莞尔一笑,但过了一会,在一个人少,只有他俩的地方时,她的眼里却含了泪水。他为她抹了抹眼角,她却又笑了。
她是那样好看,在他心里那是一种似乎谁都无法可以替代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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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寻找着她的影子。但他已经不见了她...
在以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不管是谁给他介绍对象,他往往都是一笑,甚至有的就像根本没有听到的一样。
他明明知道他再也见不到她了,但常常的,他还是会幻觉着想要碰见她的目光,看到她那可爱的脸庞…
“苗青,你为啥会真的能够离开我?苗青啊!都是我害了你!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而每当这样的时候,他的内心就又不由会感到一阵阵的绞痛,依然似如刀剜一样。他一直都在为自己的大意感到深深的愧疚而有一种负罪的感觉...
但他同时也还是为二弟和三弟感到高兴,虽然这种高兴会时常伴着思念苗青的疼痛。
两个弟弟终于成家了。四弟还略小,等他也成家了,弟弟们也就都有了他们各自的媳妇,自己的家了。
眼看着弟弟们已经不会像他以前他担心的那样因为家穷而打光棍,还是不由的感到高兴。
看着弟弟们欢乐幸福,他从心里有一种欣慰。
但他有时会走到他二弟和三弟他们住着的,苗青曾经流过汗水盖起的那两处三间房子前面,远远的望着…
他有时甚至幻想着,苗青会从他们一起住过的哪个房间里面走出来,然后他欣喜若狂的迎上去,拥抱她,亲吻她,重温往日的甜蜜...
但这已经不可能,不再可能了...
苗青出事以后,沈正中和彩凤就搬到了对面的那个屋里,而他和苗青曾经在一起时的那间屋子就空了下来,但晚上他时常会看见那个屋子里会亮着一整晚的灯光。
他有时想,两个又重新搬过去住了?但以后才知道没有,并且知道了原因···而那原因让他感觉那样心痛。
那空着但却亮起着灯光的屋子里,曾经有他和苗青在一起时的欢声笑语和甜蜜,有苗青那无比可爱的眼神,和他非常喜欢听的,她那独有的特别好听的娇音和话语。
常常的,他依然还是不止一次的幻想着她还会从那间空空的屋子里面走出来...
往事总是那样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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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庆的乐曲连续不断,院子里的人早已是越来越多。
先天吹门的一大早,沈正雄,沈正中就和正人还有老舅的儿子春旺还有其他帮忙的人就把两个大喇叭放到了房顶。
而在沈正国结婚的当天,就更是从天刚亮的一大早就一直在高音播放着喜气洋洋的迎亲曲。
沈正国是那样高兴,满面都是喜悦。
而沈正雄的脸上似乎也有了两年多里极少有过的开心的笑容。
亲戚朋友和村里赶来庆贺的乡亲们正陆陆续续的在赶来...
“噼噼啪啪,乒乒乓乓”的鞭炮声中,沈正国挽着新娘常达美从门外走了进来,紧跟着一个铺盖子扣了下来,新娘笑着,躲着,大伙早跑着挤着的涌了过来,纷纷争着抢着的逗着新娘,有的在手上竟沾了锅底的黑灰想要抹在新娘的脸上。
这边沈正国的家人和娘家的那边的家人都赶忙的护着。
新娘的二姨,就是当子的亲二姐。二姐由于赶忙把外甥女急忙的揽在了身后,竟被人家把黑灰给抹到了她的脸上。二姐摸了摸脸,看见手上都是黑乎乎的,而她却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
说起二姐,她曾经有过一段不幸的婚姻。原先嫁的丈夫外号叫酒包,不但嗜好喝酒而且喜欢赌钱。和周贵宝,胡蝶,梅友德,冷爽常先生他们也都认识。
那个酒包的父亲也是一个山东人。大早先跑盲流,由于那时候兵荒马乱的,没想到竟跟自己的大哥跑散了。
而这个山东人,就是那个当年在沈阳开油坊的山东人走散的弟弟。
当年弟弟和哥哥走散以后,连他自己也不知是给谁当了几年兵,但他一看总是打打杀杀,而且彼此相残,死的也多是中国人自己,又想到自己不知哪天也会连小命都保不住,并且也不值得,后来就想法找机会开了小差。但他始终考虑自己也没干出个啥样来,怕给父母丢人而不愿回家。
但后来他有幸遇到了一个小他六岁的昌黎女子,而后就在她家做了上门女婿,并且生了一大堆闺女,而酒包则是他唯一的一个儿子。解放后过上了好日子。成分被评为了贫下中农。
而那个因走丢了弟弟曾经伤心不已,整天思念他的哥哥在老家则被划成了地主,爹娘也跟着沾了光。
由于一群闺女里面就酒包这一个儿子,山东人的弟弟和媳妇一家人都视这颗独苗就像宝贝一样。
但没想到这颗独苗长大了不仅好逸恶劳,整天就想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而且既抽烟又喝酒还赌钱。
但酒包的父亲一直还是惦记着爹娘思念家乡。
新社会了,终于攒够了路费回到老家。这才知道失散的大哥还活着,而且还在外边发了财,到家以后置买了不少土地,只是被划成了地主。
但山东人弟弟回到老家的时候,发现爹娘却都已经不在了,他不由嚎啕大哭起来···
痛哭过了以后,他想起以前那时候,自己在当时还一直悔恨自己和大哥走散了,更不像大哥当时那样有本事,早一点做出个样来,回到父母身边,也好能够像大哥一样好好的侍奉二老。为这他就觉得特别愧对给了自己生命的爹和娘。
但他又庆幸自己没像哥哥那样本事,同时也比较庆幸那年多得和大哥走散了没在一起,要不有可能也会被划为地主。他觉得贫下中农是那样幸福和光荣。
终于解放了,他感谢共产党,是党让普天下他这样的劳苦大众脱离了苦海,全都过上了就像歌里唱的那种,芝麻开花节节高的好日子。但由于当时的哥哥已是地主,哥哥怕他受牵连,催着他回到了昌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