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寒烟轻轻哼了一声,拿着棋子重重地往棋盘上一放。
然后道:“你说得好听,不过就是说这小杂役不甚机敏,还贪生怕死罢了。”
“哈哈。”
云容畅笑,不再看棋秤上的争斗,认真地看着母亲云寒烟道:“母亲说得也不错,不过佛宗亦曾有云,‘千人看一面,入眼且各有不同。’何况,这人与人之间还讲究一个缘分,所谓各花入各眼,在母亲看来,她胆小怯懦,天资欠缺,然入我眼中,便是惹人怜惜,稚气可爱……”
“我从来不需要她处心积虑地刻意诱惑,只要她站在我面前,一举一动,皆是风景……”
“她若回头看我一眼,对我笑一笑,就有万种风情了,入我眼,留我心……”
“无论您愿不愿意相信,在我与她之间,其实从头到尾都是您的儿子见色起意,巧取豪夺。”
云容说罢,收敛了笑意,面色从容,眼中,却是寸步不让的坚守。
云寒烟看着自己养子脸上那从容且坚如磐石的神色,突然就有些烦躁起来。
这就是她养大的好儿子,强大,坚定,有主见,从不被任何人所左右,这本是她最骄傲的事。
可现在,他为了那个小姑娘,将锋芒对准自己,他的寸步不让,他的强大,让她连一句反对的话都说不出来。
云寒烟心里百感交集,既自豪,又酸涩。
“你说的这些,那个小姑娘知道吗?她知道你对她这样的喜欢吗?“
云容神色从容,端起茶盅来慢慢地喝了口茶,眼中是看不清的幽暗深渊。
他笑道:“她一个小姑娘,知道这些做什么,我想拉她到身边来,是我自己的事,难不成我还要拆自己的台,把自己的阴谋诡计告诉她,您的儿子能这么傻吗?”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到现在还只是她的儿子剃头担子一头热了。
可是凭什么?
云寒烟心里陡然生出一股火来。
她养大的儿子是整个修真界都无可匹敌的天才,又是极年轻的元婴真君,惊才绝艳的顶级大修士,还身份高贵,龙章凤姿,整个修真界的女修谁不是追着捧着他,她都还没来得及嫌弃这个一无是处的姑娘高攀了她儿子,才发现这竟然还只是她儿子的一厢情愿。
堂堂的缥缈宗的真君圆润,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委屈?
云寒烟不由高声道:“我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学会受这种委屈了!”
云容促狭地笑,道:“儿子并未觉得委屈,还甘之如饴。”
云寒烟语凝……
母子两的棋局不欢而散。
云容深夜回到辛夷山谷时,三秀躺在石床上深眠,他脱下外袍,也和衣靠上去,将床上的小姑娘轻轻揽进怀里,察觉到怀里搂着的小姑娘呼吸突然重了些。
他低头,珍重地在小姑娘额上落下一吻,怀里绵软的身子僵了僵。
然而小姑娘却并未睁眼,过了一会,小姑娘装作无意识地在他怀里翻了个身,背对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