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后的某一日,林三秀忽然做了个遥远的梦。
那是一片悠长而寂静的黑暗中,忽然弥散一阵厚重而冷清的香。
那香好似草木被风吹过之后的余香,若有若无,有种千年古刹中袅袅佛香的沁人心脾。
她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泥土之外的滋味了。
不知道如今又过去了多少光阴?不过,她目不能视,口不能言,或许渡日如年,或许千年一瞬,深埋在这无风无雨也无晴,无春秋冬夏也无花落花开的泥土之下。
千年与一日,又有什么分别。
这是遥远的,几乎快要被林三秀忘记的过去,
……
可是忽然间,林三秀在梦中变成了第三者一样的视角,她看见幽深的地宫之中,石笋林立,如同一根根盛开着花朵的擎天巨柱。
在从从石笋最深处,一张莹白如玉的石床散发出缕缕轻烟般的寒气,
床上,一个穿青衫的年轻男子阖眼平躺着。
男子躺在那石床上,眉眼带霜,衣衫却整整齐齐不染尘埃,长发也一丝不苟地用制造精美的玉冠束在头顶。
他的身侧放着柄寒光四射的长剑,怀中却抱着个卷轴。
“倒是有趣。”一个身型修长,容貌俊美至极的白衣男子站在石床不远处,地宫中的穴风吹过,白衣男子的衣摆鬓发纹丝不动。
只见那男子凌空立着,足不染尘,仿佛天上下凡来的现世谪仙。
白衣男子脚步一动,瞬息间,人已经到了那寒玉床前,床上人临终前费尽心机布下的精妙阵法悉数溃散,那阖目躺在石床上的年轻男子在顷刻间化为乌有。
石床之上,风过无痕。只余那长剑,以及那跌落床上的画卷。
男子弯腰捡起画卷,慢慢展开。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目光依依如春花带雨的少女,似羞似怯,跃然纸上。
如花,如玉,如灼灼明月。看得出,作画人眼中少女的灵动娇美。
男子呼吸微滞,漆黑如墨的眼中隐约浮现些微的怜悯。
但那怜悯只是些微的,如高高在上的神佛对众生的慈悲般,随意而少得可怜。
他无喜无悲地轻声感叹:“真是花儿般的生命。“
花儿般的生命,美丽又脆弱,看着就使人喜爱,心生怜惜,可韶华易逝,容颜易老,美色最是禁不起时光搓磨。
若是能早些时候遇到就更好了,他或许能在现世救她脱离苦海,叫她陪伴身边,他也能从无边无际的孤独无趣中解脱出来,不必反反复复地蹉跎这数百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