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小橙子又来教习琵琶,肖妈妈也跟着来看热闹,她就是觉得林木兰有趣,特意过来拿她逗乐子寻开心。
林木兰手指上戴着义甲,听着小橙子的点拨,很快就弹得像模像样。只是,她不愿记那些写得跟天书一样的工尺谱,推脱说是看不懂,坚持弹自己熟悉的曲子。
肖妈妈觉得她那些小曲儿倒也新鲜,正要夸她呢,就听她故意找茬道:“老佛爷,您这是啥时候的规矩,我们王府的格格还得靠弹琵琶取悦于人吗?我隐约记得,向来都是人家弹给我们听,谁有这么大的脸面敢让亲王府的格格弹琴给他们听?”
肖妈妈也不示弱,边嗑瓜子儿边道:“格格这话就太过矫情了,大清早就亡了,你现在也只是个落难的格格。你看那小橙子,原是皇宫里首席大乐师的关门弟子,现如今不也来我的怡红院做教习了吗,就算你是真格格,常言道,落难的凤凰不如鸡,既然做了待价而沽的商女,就得学些取悦于人的本事,抬高自己的身价。”
林木兰总算明白了,什么叫难得糊涂,就比如现在,肖妈妈一句“待价而沽的商女”已经说得如此露骨,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装下去。
唉,混吃混喝也真是不容易,特别是在秦楼楚馆,混吃混喝而不被别人吃得干干净净更难。
正在想着怎么应对才不被看破呢,就听外边有人大呼小叫道:“肖妈妈,听说你这里新来了位格格,老子什么样的女人都玩过,就是没玩过格格。老子专程来过过眼,要是真像他们说的那么漂亮,老子今天就下定,给你家做驸马爷了,哈哈哈……”
肖妈妈是个人精,还没看到白花花的大洋,哪肯让林木兰抛头露脸,白让那些人看了去,她连忙示意林木兰进屋,自己起身迎了出去。
“哎约喂,这位爷,您可是稀客呀。”虽然压根没见过这人,肖妈妈一样当常客打招呼,“常言道,一家养女百家求,我家格格这都还没挂牌呢,就有好多人上门下定,就连督军府的两位少爷也还惦记着我家格格呢。我这开门做生意的,可谁都不敢得罪任意。所以,还请这位爷见谅,到了端午节,我家格格公开招聘驸马,到时候爷您可别爽约呀。”
屋子里,小橙子悄悄对林木兰使了个眼色,林木兰会意道:“媚儿、娇儿,你们别吃这些残汤剩羹了,去给厨房说,弄两个可口的菜下饭,记在姑娘我的账上。”
她刚进后院时,就听有个姑娘这么说过,所以,就学人家的样子摆谱,支走这两个伺候自己的小丫头。
两个丫头果然十分开心,横竖有肖妈妈在,也不怕海棠姑娘跑了。
见屋里再无外人,小橙子这才凑近林木兰,压低声音道:“外边那人是督军府的宋二少派来救姑娘的,他会以姑娘亲爹的身份带姑娘离开这里,姑娘可以放心跟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