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敏之板着脸，严肃地说：“天佑，你不晓得，就为保住这个烟馆，我差点被老太太赶出林府，可老太太说，开烟馆有碍祖上阴德，会令林氏祖宗蒙羞。本来我这几天都在心疼那烟馆，没想到今天陈知事说，曦城从今天开始查封烟馆。你说，这是不是祖宗保佑？我要是请陈知事把大烟膏子还给李老爷，他拿大烟膏子会做啥，还不是去祸害别人，那我不就成了帮凶了，已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事干不得。”

赵天佑拍了下李老爷的肩膀，示意他配合自己央求林敏之。

李老爷有些心不在焉，反正烟馆又不是自己的，有什么损失他又不肉疼。

得到赵天佑暗示，他这才醒过神来，哭丧着脸道：“林老爷，你若不肯帮我，我一家人可就没有活路了，求林老爷慈悲为怀，只要林老爷肯帮我要回那些烟膏子，我送一箱上等的烟膏子孝敬您。”

“李老爷，你这是什么话，你这是在羞辱本老爷。天佑，送客！”林敏之正在为自己的“正义之举”得意，听到李老爷的话不由勃然动怒。

他举起酒杯，高声吟诵林则徐的诗以壮心志：“出门一笑莫心哀，浩荡襟怀到处开。”

赵天佑不得不放出狠话：“老爷，若是李老爷因这件事家破人亡，你良心能安吗？”

“家破人亡？不至于吧。”林敏之被他说得动了恻隐之心。

李老爷不得不顺着赵天佑的话往下演，扑通一声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泪道：“我家买烟馆的钱都是问亲戚借的，还借了一大笔高利贷，原指着开烟馆赚钱快，一个月就可以还人家，可这烟馆一封，我上哪里找钱还高利贷去？林老爷，要是您不肯相助，我全家老小八口只好抹脖子上吊了，您就行行好帮我这一把，小人一辈子牢记您的恩德。”

林敏之被他这大嗓门一哭，酒醒了一半，想着李家一门寻短见的惨状，终究还是于心不忍。

他试着问道：“你要回烟膏子就为了还高利贷？”

李老板忙应道：“我发誓，绝对不会再经营大烟生意，那些烟膏子就拿来抵高利贷。”

林敏之犹豫不决，他素来没什么主见，习惯性地问赵天佑道：“你看这是怎么办？要不，明天我替他去陈府走一趟，行不行可就怨不得我了，只不过，这事可千万不要让老太太知道。”

赵天佑道：“老爷若肯走这一趟，无论成与不成，奴才相信李老爷都敢感恩于心的，其实，有时候帮人也等于帮自己，老爷结交了李老爷，将来想抽一口的时候，也方便些，要是这曦城的烟馆子都没了，老爷将来去哪里找烟抽呢？”

李老板也连忙帮腔道：“林老爷若能在陈知事那里替我说些好话，将来有了好烟膏子我一定替林老爷留着，孝敬林老爷。”

这两个人一唱一和的，赵天惜早就听不下去了，但她不敢公然拆赵天佑的台，只能在旁边暗暗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