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柔,见字如面,问君安。听闻赵国生变,大梁谋划进攻郢都,望君多加小心,吾愧对以往情意,多年来寝食难安,余生唯愿君能一生平安。康望舒。”青城山外驻扎的军营大帐里,安境王徐徐念完一封信,将之点燃,烧成灰烬。
陈凌在一旁有些讶异,说道:“这是清河郡主这些年来第一次给您写信,是给康王府送的节礼里夹着的,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才辗转送到您手中,就这么烧了?”
安境王不慌不忙,反问道:“话我已经记住了,还留信做什么?”
陈凌被噎住了,半晌才说了一句,:“属下说句不该说的,这事本来就是您...”
却被安境王厉声打断了,他犀利的喝止他,:“知道不该说还说什么?”
陈凌生生止住了,将话咽了下去,随即告了罪。
安境王其实有些得意:“既然她已经主动联络我了,那我也得表示些...”
说着话,安境王将自己腰间系着的蓝色璎珞取下来,递给陈凌,:“想些办法,找个渠道,也给清河郡主,哦不,是稷王妃送些节礼过去。”
“璎珞在咱们赵国是代表情意的东西,送给稷王妃恐怕不好吧,万一被发现了稷王妃难保不受牵连。”他着重的说稷王妃,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刻意的用力,想要提醒着安境王,清河郡主康望舒,已经嫁做他人妇了,一种心疼的感觉从陈凌心中升起,从小就陪伴着安境王,他身边总是莺莺燕燕环绕,但情真意切的,唯有清河郡主一人可是她却...
“你很不满我的做法吗?从当年那件事开始。”安境王慢斯条理的整理着桌上的纸墨,“你这么心疼她,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安境王头也没抬,但陈凌却已经感到寒意,彻头彻尾的寒,:“没有,属下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觉得明明是本王将她推上了稷王的床,她却一直跟我道歉,而本王,理所应当的享受着她因歉疚给我带来的一切,你觉得我利用她,辜负她?或者我薄情寡义?陈凌啊,有时候,仁义,是绊脚石。你也别忘了,没有我,你就做了太监了,你只能站在我这边,不管对错,你只能站在我这边!”安境王把桌上的砚台拿起来狠狠拍了拍.墨水溅到洁白无瑕的宣纸上,溅落,渲染成一片没有规矩的黑色。
陈凌的牙齿咬了咬,腿有些发软,伸手给了自己一巴掌,说:“是奴才多嘴。”
安境王起身,将陈凌手中拿着的璎珞用力握了握,轻轻笑了一下,说:“什么奴才,我可没把你当奴才看。”
陈凌没说话,他当然不会因为安境王一句话就想当然的认为自己不是奴才,他得时刻谨记着自己,是安境王从阉割刀下救出来的,他一辈子都得忠于安境王,无论现在他被提拔到什么位置上,这一点,他永远也不能忘怀。
这个想法,从一开始的充满感激,现在,已经悄然变成了,一种责任,一种必须的忠心之举,变成了一条铁链,一种枷锁,牢牢的捆绑着他,他的良知日渐消弭。
是什么时候开始转变的呢,陈凌也不知道,他只是安境王身后盲目跟着的羔羊。
安境王身后盲目跟着的羔羊又何止他一个。清河郡主,江煜婷,柳影...与这些女人不同的是,她们是被蒙住眼睛的羔羊,而他,陈凌,是睁着眼睛,看见安境王真面目,却不得不盲目跟从的羔羊。
“是,属下这就去准备。”陈凌有些想逃开,但还是冷静的转身慢慢走了。
空荡的房间只剩下赵怀柔一个人,他喃喃自语,“怀柔,怀柔,怀柔。”
无限温柔,无限怀念,无限倦恋,无限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