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点头,说道:“这是我当年特意给侄女打的镯子,就连上面的花样,也是我亲手画的,如何能不认识?”
“我的生母,姓方,闺名唤嫣然,乃是荣欣侯的外室,不过,在三年前却难产至死。在临终前,她将这从不离身的镯子给了我,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樟木匣子。”连滟熙的语调十分之平静,然而谁都能看出来,她说出这番话,是用了很大的力气。
方氏听后却是再次愣住,比之开始的几次错愕,这次可以说淡定多了。但是连滟熙却也能看的出其中的震惊。
“此话当真?”
“我与娘亲,十分像。”连滟熙的泪水已经滑落,但是面部的表情依旧是保持镇定的,或许在旁人看来,自己的表现太过脆弱,可是,就只有她知道,能够坚持到这个程度,是多么的不容易。
方氏猛的站了起来,上前几步,仔细当量着连滟熙,随后却又是一再摇头,好似是要否决什么。
“怎么会,这不可能。”
连滟熙似乎是猜测到她在疑『惑』什么,又开口说道:“娘亲生前曾与我说过,当年,父亲是要娶她为平妻的,可后来不知为何,却居然只做了个外室。”
平妻和外室之间的差距,这可是相当大。
连滟熙也想过很多,可是她却是无论如何,都不理解为何会这样。
母亲到底是做了什么,怎么就从开始许诺的平妻,成了个妾室中地位最差的外室?
“我可怜的嫣然啊!”方氏突然抱住连滟熙,嚎啕大哭。“我们方家,如何能让自己的女儿做妾?!连家当真是欺人太甚!”方氏是知道荣欣侯是从莫城过来的,而当年自己的侄女方嫣然,可不就是拿着信物去了莫城寻觅自己的未婚夫?她作为外嫁的女儿,对于很多事情并不十分了解,却也听闻与嫣然定亲的夫家姓连,但具体做什么的,那时候因为条件不好,无从打听。
然而,待到三年之后,凌家因为夫君在沙场上立功渐渐鼎盛起来的时候,方氏也派人去了莫城,可是那时候打听的是莫城中姓连的人家夫人里,居然无一个姓方的。
如此一来,方氏便开始担忧侄女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不测,并且还打算亲自去莫城。却不了凌将军战死沙场,方氏那会子又是办丧事,又是照看幼子,虽是有心,却只能派家丁去莫城打探。
可是,就这样打探了几年,居然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虽说最初的时候,有消息显示方嫣然入莫城了,但之后如何,却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方氏虽然开始的时候,觉得连滟熙与自己的侄女十分相像,但是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说来也不十分稀奇。当初虽然知道荣欣侯府,也知道那位侯爷姓连,但打听来的消息是已经成婚,却连家的夫人没有一个姓方的。当时,她也就在心里将荣欣侯的可能『性』给划掉了,可谁曾想,那连家居然在生有婚约的时候娶了别的女子,这也就算了,当年方家犯事儿,人家想要脱离关系,也是可以的。却未曾想过,那连家居然如此无耻,居然将方嫣然当做外室养着?!
这简直就是对方家莫大的侮辱!
连滟熙此刻听方氏义愤填膺的说了一通当年的事情,对于娘亲那时候的难过表情,却是稍微有些理解。
娘亲到死,估计还是相信连珏不是不愿意娶她为妻,而是不得已而为之……所以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还让自己不要太过记恨。
“夫人,您的意思说,十多年前,方家犯事了?”
“你还叫我夫人?好孩子,你该叫我姑『奶』『奶』。”方氏泪眼婆娑的看着连滟熙,脑海中却是回『荡』起方嫣然年幼时的样子。
“姑『奶』『奶』。”
“乖~”方氏感动的拿起帕子擦拭着眼角的泪痕,她脸『色』不好的点头,继续说道:“这事情说来,咱们方家也只是连带着倒霉,那会子先帝与端王不和,后来端王以及几位王爷纷纷被削藩,爹当年以及两位兄长便上奏反对。却不想惹怒了先帝,做了那杀鸡儆猴的鸡,我侄女嫣然也就是你娘,以及侄儿方耀祖和方耀文。”
“他们是?”
“你娘,是我大哥的嫡长女,耀祖是你亲舅舅,耀文是你堂舅。”方氏解释着,“当年,你祖爷爷以及外祖父和外叔公,就那样被关入了大牢,这一关,便是五年。我那时候以嫁为人『妇』,你外祖母日日夜夜的哭泣,后来哭瞎了眼睛。我便将你娘,和你两个舅舅给接到了自己家。”
连滟熙一直以为,自己的母亲是没有亲人的,此刻,却突然出现了,她却有些局促。
方氏说了很多,按照以前凌将军以及自己了解的事情,似乎都是真的,可是……现在知道又有什么用呢?娘亲已经不在了啊。
想到这些,连滟熙只觉得心里难受,强忍着泪水,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先帝赦免天下,才将人放出来,可那时候,人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你祖爷爷以及外祖父和外叔公,在家中没过多久,就先后去了。然后,你外祖母也跟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