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云忙噗通一声跪下,结结巴巴的说:“回爷的话,前日我们娘子去看望范娘子……哦,不,看望夫人,两人只说了几句话,夫人的丫头茵茵就顶撞了我们娘子,娘子气不过,只是想略微惩戒一下茵茵……不想夫人十分维护,不顾自己有身孕,扑了上去,把自己摔伤了。我们娘子也是又怕又悔,不敢……不敢……”越说声音越小,说到后来,声音细若蚊蚋,几乎不闻了。
半晌,屋内没有任何动静,绿云偷偷的抬头看了一眼上面,只见主子爷一脸阴沉,眸光正直射向自己,登时吓得抖作一团,不敢再说话了。夏氏眼见自己落了下风,忙不死心的上前说:“爷,奴家果然不知范氏已有身孕……”
周磐终于怒道:“你口口声声范氏,可知她如今是你的主母,这墨金山庄的女主人?墨金山庄素日最忌讳长幼无序,以下犯上,你可知罪?”
夏氏听了这话,心中最后一道防线终于崩塌了,不再装贤良忍耐,委屈哭道:“既爷责怪奴家,奴家便是拼命也少不得说说罢了。爷究竟不知被她施了怎样的迷魂计,竟是把心魂都放在她身上去,还巴巴的放着公主殿下的婚事不提,娶了她做正室娘子,此事若是让皇上知道了,只怕墨金山庄都无立锥之地了!爷这样做,可对得起墨金山庄被她范家害死的兄弟们?如今她虽有了身孕,也不当金贵到如今地步,只我的婆子推了她,便至于对奴家这般无情,疾言厉色,奴家不服!”
随着她说的话,周磐的脸色是越来越黑。汪嬷嬷素来是极老道的,知道她提的事皆是逆鳞,怕她惹怒了周磐,被当场打死,因此忙开口制止道:“住口!主子爷做事,还需要你一个后宅妇人多嘴多舌的?还不快收拾了带着人出去呢!”
夏氏本是哭得梨花带雨,见如今一个婆子都敢阻拦自己,索性骂了出来:“你这老贱货,莫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地里弄鬼,巴结范氏!素日我不理论,你便看我多有不顺,想借范氏之手撵了我出去?做梦!你以为范氏今日得意,便能摆布了我?我可不是那胡氏,并不曾做过什么错事,岂能被你这老贱人拿捏?”
一席话夹棍带棒,直把汪嬷嬷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想要反驳,又抬头看周磐的脸色不虞,只缩了头站着。周磐早已听不下去,喝道:“住口!”
这一声极是冷冽,吓得众人都收了声,屋内一时竟是死寂。半晌,周磐才道:“夏氏,我素日待你不薄,不想你竟是如此心胸。也罢,我念你服侍一场,也不因夫人之事责罚你来,你自收拾了东西去吧。”
夏氏一听,心里一片冰凉,一屁股坐到地上,半天没有回过神。绿云反应倒是快,忙上前去搀扶她,却被她奋力甩开,爬起来膝行到周磐腿边,拉住他的衣袍下端,哭道:“主子爷难道因为几句口角,便要撵了奴家出去不成,奴家既是主子爷的人,主子爷又叫奴家往哪里去?奴家究竟做错了何事?”
郑献见她实在纠缠的不像,有些事竟顾不得主子爷的面子,不得不说了,于是在旁轻轻一哼,朝周磐作揖道:“主子爷前番命属下贴身保护夫人,属下却有辱使命,让夫人受辱,险些伤及少主。属下心内着实愧疚难安,便拿了夏娘子的几个贴身婆子来,交给了兄弟郑戎,想看看他能不能问出点什么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