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铜镜前。
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正站在镜前,他眼神『迷』『惑』地打量镜子的自己,还忍不住小声嘀咕,“怎么会一夜长那么大呢?”
此少年正是方『潮』舟,他昨夜睡前还在想减肥的事情,今日一睁眼就发现自己的肉身年龄从两岁变成十六、七岁。
当初宋涟衣的侍女明明跟他说,连续喂血四、五日,才会长四、五岁,他怎么一下子长了十几岁。
正在方『潮』舟想不通的时候,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只是他想事想得出奇,那脚步声离得很近了,他才被惊动,猛地转过身。
来人站在门帘处,单手撩开雪『色』门帘,往内间看,在看到方『潮』舟时,眼神明显一顿。
方『潮』舟看到来人,却是一喜,连忙问:“师祖,你看我这是怎么了?魔偶不是连续喂血四、五日,才会增加几岁吗?我怎么一夜之间就到了十几岁了?”
他虽然因为长大而高兴,可也因为这突然长大而感到不安,怕是出了岔子。
钟离越水沉默了一瞬,才神『色』淡淡地说:“也许是出错了吧。”
“这魔偶还能出错?那……我不会过几日就变成七、八十岁了吧?”方『潮』舟更不安了,照这样的速度,一夜增加十几岁,那出不了几日,他就老了,那眼神就不好了,牙也不好了,还怎么吃东西看话本?
钟离越水听到这句话,眉宇间似乎闪过一丝无奈,“你是修士,怎么会老?若真老了,解除封印,你不又变回来了?”
方『潮』舟闻言,尴尬地笑了一下,他一时都忘了只要封印解除,他就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了。
既没有变老的困恼,方『潮』舟就完全享受起长大十几岁的快乐了。
当小孩没什么好的,走路走不稳,梳头发梳不好,穿衣服也麻烦,最重要的是,他发现自己变大后,并没有胖。
不过长大后,方『潮』舟就在屋子里闷不住了,尤其是在他把今日需要看的玉简早早地看完之后。
在这里,他连个话本都没得看,两岁的时候,睡觉时间更多,现在他没那么困,就觉得一天的时间太漫长了。
在中午用膳的时候,他忍不住跟钟离越水说,“师祖,我可以出去吗?”
钟离越水手里拿着一卷玉简,闻言,撩起眼皮子看着他,“去哪?”
方『潮』舟装作乖巧的模样,“没去哪,就想去我之前修炼的地方,那里不是灵气充沛吗?我想下午去那里看玉简。”
钟离越水眼神沉了沉,“为何一定要去那看玉简?”
方『潮』舟见他这样子,似乎是要反对,一时忍不住就说了实话,“师祖,我在这里都快闷了一个多月了,庭院都不能出,我现在又不是小孩,自然想出去透透风。”
连方『潮』舟自己都没注意到,他此时的脾气心『性』被魔偶的年龄所影响,仿佛真成了在家里闷坏的少年郎。
他没有注意到,可钟离越水察觉到了。
钟离越水垂下眼,把视线又放回了手中的玉简上,“那你去吧,但不可耽误功课。”
“自然不会。”方『潮』舟立刻笑了起来,但笑到一半,就停住了,“可师祖,我不能离你太远,要不然会变成木偶的。”
钟离越水没有再抬眼,只冷淡地说:“你把荼白带去便是。”
方『潮』舟愣了一下,但并没有问为什么把荼白带过去就可以了,用完膳,他吃了化食珠,就一手抱荼白,另外一只手拿起新的一卷玉简就出去了。
留在桌前的钟离越水捏着玉简的手紧了紧,才抬眸,他先看了一眼门槛,再看向方『潮』舟离去的背影。
少年恣意,连背影看上去都是意气风发的。
薛丹融如往日一样,从金翅鸟身上下来,本想直往钟离越水的庭院去,但先听到了嬉闹声。
华黎山向来安静,无人会嬉闹,也无人敢嬉闹。
薛丹融愣怔后,不由朝着传出嬉闹声走去。
等他走近了,才知道喧闹声是何人发出来的。
碧蓝天幕下,午后金乌发出的光笼着整座华黎山,湖水也因日光而显得波光粼粼,春意融融。
而湖水中的少年郎也被日光洒了一身,他仅着里衣,站在日光和湖水里,水与光交汇于一身,他没有发现有人过来,还跟同泡在水里的白虎笑道:“荼白,捉鱼肯定是你快,但要不要比一比谁游得更快?不许用法术,看谁先到对岸。”
白虎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转过头看向薛丹融站着的方向。
因为它的动作,湖水里的少年郎也转过头,这才跟薛丹融对上眼。
他看到不远处的薛丹融,先是一愣,随后就笑着喊了一声“小师弟”,再随手一抹脸上的水珠,对白虎说:“荼白,快,比赛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