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方『潮』舟看起来实在不太好,他衣服还湿着,长发黏在脖颈间、身前、背后,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的,手欲盖弥彰地挡着脖子上的痕迹。因为面对钟离越水的大能,他的身体还控制不住地发抖。
这般情态落在钟离越水,只让钟离越水眼里的怒气更重。
他转而扯住方『潮』舟挡在脖子上的手,另外一只手抚上方『潮』舟的脖子,几乎他一碰上,那些痕迹就消退了,就待钟离越水要往下时,一样东西落入他的眼帘——
是长命锁。
长命锁的锁链细,先前被方『潮』舟的湿发挡得七七八八,加上钟离越水注意力完全在方『潮』舟脖子上那些痕迹上,倒没注意到这条长命锁。
一看到长命锁,钟离越水瞳孔微微一缩,半响,他慢慢收回了手。
收回的手在袖子里攥紧了。
这条长命锁的来源,钟离越水比谁都清楚。当年薛丹融出生,他前去贺礼,带了自己亲打的长命锁。这份礼物一开始并没有戴在薛丹融的脖子上,因为薛母自己也给这个唯一的儿子打了长命锁。
是后面薛家出事,他的好友也就是薛丹融的父亲,临终托孤,当着他的面,将薛丹融脖子上的长命锁换成他送的。
钟离越水明白其意,所以将薛丹融接回天水宗,细心栽培,从未藏私,比起他的亲传弟子,他在薛丹融身上花的心血更多,而如今这条长命锁在方『潮』舟的脖子上。
方『潮』舟发现钟离越水松开他了,立刻退了几步,他不仅后退了好几步,还忍不住回头看薛丹融那边的情况。
薛丹融还躺在地上。
“那个……他刚刚渡了雷劫,身体虚弱,是不是不应该躺在地上?”方『潮』舟犹豫着开口。
钟离越水没回答这个问题,他拿出了一件外袍丢在方『潮』舟身上,“把这个穿上。”
方『潮』舟接住衣服,他不敢看钟离越水,只低着头,先将身上的衣服鞋袜弄干,才将外袍穿在外面。
他刚穿好,就听到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师尊。”
来的人是成鸿义,他收到钟离越水传唤,立刻就过来了。
“你把薛丹融送回洞府,这些时日你亲自照顾他,这个储物戒里的东西,你给他服用。他刚渡完雷劫,身体虚弱,这段日子恐有一些东西会想『摸』上知春洲,你记得设下结界。”
钟离越水丢给成鸿义一个储物戒。
成鸿义收了储物戒,顿了顿,忍不住看向站在一旁的方『潮』舟。他仔细看了方『潮』舟好几眼,才说:“那『潮』舟呢?”
钟离越水沉默了许久,才说了一句话,“暂时关在昼雨池,不许任何人见。”
成鸿义明显怔住了,“关昼雨池?”
钟离越水冷眼看向他,“你有意见?”
“不,弟子并无异议。”成鸿义低声说,“只是『潮』舟刚回来,就关起来,是否不太好?我想要不要先让人看看……”
他的话尚未说完,就被直接打断了。
“我已经看过了,他的事情你不用管太多,你把薛丹融照顾好就行。”钟离越水语气没有一丝缓和,甚至非常严厉。纵使在方『潮』舟面前,他也把自己的弟子训得狗血淋头,一点面子都不给。
成鸿义闻言,只说了一句“是”,就去处理薛丹融的事情了。
当年,是他求钟离越水,让方『潮』舟离开华黎山,是他同意方『潮』舟去地下妖境,最后方『潮』舟出事,也是他领命,将方『潮』舟从地下妖境带回来。
可他失败了。
这一切的一切,他这位师尊恐怕早就厌恶他了。
昼雨池。
方『潮』舟被关了起来,其实这个地方比薛丹融知春洲的洞府好上许多,家具摆设都是齐全的,而且让方『潮』舟惊讶的,这里的东西一尘不染,像是一直有人打扫,可这里明明已经很久没人住了。
不过方『潮』舟没有太多心思去想昼雨池的事情,他满脑子是他该怎么从这里逃出去。
因为看到从身体出来的藤蔓,方『潮』舟现在已经笃定他跟白蔹是亲兄弟了,那他之前的猜测就是真的了。
他既是方『潮』舟,也是白芨,当年很有可能是隐藏身份拜入了天水宗,而现在他的身份暴『露』,不仅薛丹融看到了他的藤蔓,这位天水宗的宗主也看到了。
而且白蔹很有可能就是杀了天水宗那么多外门弟子的凶手,他又作为凶手的弟弟,若是白蔹被抓到,他估计也没什么好下场。
当然,他也差点杀了天水宗掌门薛丹融,跟他哥干的事情好像是半斤八两。
也不知道薛丹融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那个钟离越水之前强行打开他的识海,现在又把他关起来,是因为发现他的真实身份,准备杀了他吗?
不过要杀他的话,那日就可以杀了他。不杀他,只把他关起来,是为了什么?
方『潮』舟趴在床榻上想了很久,突然坐了起来。
等等,钟离越水关着他,是为了引出他哥白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