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已经在屋里闷了好些天了,如今花园里的花开了。小姐不妨出去走走,散散心也是好的呀”。木槿看着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蒙头大睡的自家小姐,小心翼翼的劝着。
墨言看着满屋神色紧张的侍女,不禁有些好笑。
自从皇上赐婚忱王和长公主的消息传遍京都后,木槿和菖蒲就整天带着一帮小侍女轻手轻脚的干活,温声细语的说话,生怕哪句话惹她伤心。
“走吧”。“好”。木槿欣慰的看着终于肯动弹的小姐,快步跟在身后。
这么多天了,小姐终于想开了,真好。
梨花开了。
院子里的唯一的梨花树茁壮生长蔓延,枝丫斜斜地伸出墙,遥指天空。
一抬眼,少年斜倚着梨花树,青色的衣衫与满树纯白的梨花相得益彰。
少年仰头喝了一口酒,精致的眉眼半掩在花里,看着袅袅婷婷走来的姑娘,笑了。
“喝酒吗?小邻居”。
墨言看清楚是谁后,一瞬间愣住了,“叶欢?是你?你搬到了隔壁?”
自从上次雨中漫步事件后,他两人之间的气氛总是有些尴尬。
墨言呆呆地看着他,一时间并不知道说些什么。
“是啊,听说某人失恋,伤心过度,卧床不起数日。本公子日思夜想,忧思成疾,辗转难眠。故此”。
“行了行了,打住”。墨言听的头皮发麻,连忙叫停。
“本有心探访友人,无奈隔壁房子老旧,年久失修”。
叶欢说着放下酒壶,“看在你我相识日久,情深似海的份上,不知可否容在下借住几日”。
情深似海?什么跟什么啊,好好的人怎么说话总是这么不正经。
“你怎么不回家住啊,你家人知道吗,他们没有来找你吗?”
“老头子把我赶出来了,嫌我没出息。说我要是敢回去,就打断我的腿”。
叶欢撇了撇嘴,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似乎是发觉表情不大对,连忙叹了口气,做出一副痛定思痛的样子。
“镇南王赶你走,那王妃呢?她没帮你劝劝镇南王吗?总不能真不让你回去了吧”。
“哦哦对,老头子不让我告诉我娘,说如果敢告诉我娘,也要打折,对,打折我的腿”。少年低下头,不敢面前女子清澈的双眼对视。
左手紧张的抠起了衣角。
内心碎碎念道,小爷我的说词很完整啊,是不是我表情太随意了,她是不是要发现了啊啊。
“你这是犯了什么错,镇南王素来待人宽和,怎么会下如此重手呢?”
“没什么,就一点小事。他?温和?你怕是没见过温和的镇南王爷打人的样子”。
墨言听这一番话,怀疑地看着故作沉痛的少年,这孩子到底是不是亲生的啊,这镇南王怎么如此暴力,动不动就打人呢。
在书房踱步的镇南王一连打了三个喷嚏,哎呀,怎么跟夫人解释不孝子追媳妇去了最近不在府还顺走了他藏的五百两的事情呢。
拿起书本敲了敲头,哎呀脑壳疼,脑壳疼。
咦?怎么觉得突然有点冷呢,一定是早春天寒,天寒。
“住倒是可以住,但是你”,“太好了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你放心我这个人没有任何不良习惯的,一定不会打扰到你的”。
得了便宜的少年拍拍胸口大义凌然,赶忙打断她未出口的话,生怕她反悔。
“如今,你府上梨花开的正好,不如,我们一起埋一罐梨花酿吧”。
墨言一愣,“好啊”。
挥挥手,侍女送上花篮。
少年轻巧的爬上树,轻轻地摘下花瓣,将篮子递给树下的少女。
墨言看着他阳光下花枝半掩的精致侧颜,一瞬间竟有些恍惚。
记忆中那些已经刻意去忘记的影像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与面前的人影重合在一起。
盛夏,午后,烂漫的阳光,跳跃的影子,细碎如银铃一般的笑声。
“怎么,被小爷的身手帅的晕过去了?”叶欢轻巧的跳下树,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走吧,去酿酒”。
墨言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快步向前走去。
所以刚刚,是想起一起酿酒的人了吗。是无意想起,还是刻意回忆呢?
叶欢跟在她身后,眯起眼睛,慢悠悠地走。
“木槿,给叶公子安排间客房”。
“是”。“要离她最近的那一间”,叶欢在身后悄悄做手势比划,木槿捂着嘴偷笑,点了点头。
墨言无奈的扫了一眼身后的人,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身边的侍女居然全部倒戈,到底这是谁在谁府上啊?作为客人,怎么一点客人的自觉都没有呢。
还好意思要上好的丝绸被,给他个麻袋片盖着得了。
叶欢看着扭头就走的小姑娘,只是站在原地,并没有悄悄跟上去。
府里突然有个不相干的人住,是该给作为主人的她留点时间缓一缓。
他算是看明白了。她呀,典型的面冷心热。
表面上不动声色的,其实会把人家做的每一件小事都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