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重霖脸色铁青再到黑如锅底,如果不是他亲娘,当真是快些死了才好,省得累他前程。“阿娘,不是儿子不救你,实则是你冒犯皇亲,儿子多方走动,你出狱之事已有眉目,请静待佳音。”
“少跟阿娘说这些文绉绉的话,我只问你,我几时能出去?”姜老夫人都快被关疯了,“我的寿辰就要到了,你是打算让我在内狱里过生辰是不是?”
沈重霖一个头涨得要炸般难受,他想着等到阿娘从内狱出去,定要想个法子再下河县弄间宅子,叫她回去养老,反正沈重德一家已经离开了京城,她回去家里也有照应。届时就算她死在下河县,只要他装作不知情,便不会影响他的权势前程。
沈重霖冲着姜老夫人作了一揖,“阿娘保重身体,儿子会想法子尽快救阿娘出去,告辞。”
姜老夫人眼睁睁看着儿子转身,气得将牢栏拍得‘啪啪’作响,“你个不孝子,你个杀千刀的,我怎么当初没把你憋死在肚子里,你个混账东西,你不孝要挨电打雷劈哦……。”
沈重霖踏出内狱的门,深深的吐纳呼吸,想将在内狱呼吸诉浊气全从体内排净。
八月初七,天似要下雨,闷热得人心浮气躁。
室中置着冰,粘热粘热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苏瑜恨不得泡在水里不出来。她一边把玩着浮在水面上的青丝,一边听袁嬷嬷从香莹娘那里听来的嘴碎事。
“……这么久了,贺宏平还在得胜赌坊押着呢?”
袁嬷嬷伸手试了试水温,“可不是,也不知沈家大爷哪里来的勇气,竟敢叫沈家那姑奶奶再到永宁伯府去闹,那姑奶奶倒是又去了一回,同样没讨到什么好,说什么也不愿去,就费着沈大爷救她夫君。还听说沈家姑奶奶去得胜赌坊见了夫君一面,说是原来还富态的汉子,徒然就瘦得跟竹杆似的了,倒不如死了算了呢。”
“死了不仅银子收不回还是贪官司,那些开赌坊的也不全是没脑子的人。”苏瑜叹息着来了一句。“嬷嬷,你说沈重霖去了一趟内狱,如果姜老夫人出来,他第一时间会怎么做?”
这个问题倒把袁嬷嬷给问住了,这她哪儿知道?
苏瑜又似自问自答,“他肯定会想法子把姜老夫人送回下河县老家去,届时有个三长两短,他假装不知情,便不用丁忧影响他的权势前程。”
袁嬷嬷那种很奇怪微妙的感觉又来了,之前她一直没勇气问出口,今日倒想问问,“姑娘,你不过嫁到沈家三个月,怎么每次说起那沈大爷,都像跟他过了几十年般了解?”
指腹上卷着两圈青丝,听着袁嬷嬷的话,不免一顿。袁嬷嬷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不论她掩饰得有多好,总会露出些破绽叫人瞧见。她倒不是想瞒着袁嬷嬷,只是这种重活一世的异事,说出来她定会觉得她得了狂症吧。
“或许,我将他恨得很透吧。”
这还是姑娘头一回在她面前说对沈大爷有恨呢,袁嬷嬷叹了口气,“起来吧,别在水里泡太久,仔细着凉。”
一辆青皮马车缓缓停在孙府门口,赶车的小厮跳下车,搬凳撩帘,紧接着一位约莫二十三四的青衣男子下得马车,然后吩咐小厮至门前传话,“劳烦通报一声,就是孙府大房女婿关志勇到了。”
玉晖院,孙妤得到这个消息,惊恐万状的扑到梁氏怀里,“阿娘,他来了,他真的来了,怎么办,他来跟我抢欢姐儿了。”
梁氏也紧张得不行,连忙派秋芽到瞳晖院向周老太太传话。
周老太太一听,也是眉头紧皱,“我原暗暗跟梁氏说了一嘴,不然就叫妤姐儿母女两个回去,他两个到底是正头夫妻,如今夫婿不能人道,只得欢姐儿一粒种,待妤姐儿定不会差了。但梁氏想也不想就回拒了,料想经过这些苦楚,妤姐儿也是不肯的。如今这女婿真的找上门来,且走一步算一步吧。”
章嬷嬷苦着一张脸,很是心疼孙妤,“我们家妤姑娘也不知造了什么孽,竟碰上这么个混账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