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点点头,匆匆忙忙离开紫檀院。
快到中午了,苡花水榭里,冯氏躺在床上泪湿枕巾。她面容惟悴,神色微黄,一副心思郁结难消的凄惨模样。
女使兰香是冯氏准备嫁到苏家时娘家给她买的丫环,这些年她跟着冯氏起起落落,十分忠心。看到主子如今这副模样,她心疼不已。桌上已经端来了午膳,本是令人十指大动的佳肴,等不到享用它的人,正逐渐冷却。
“我的好奶奶,你好歹起来吃一口吧,真要把自己的身子拖垮了,那可怎么好?老家的老爷太太会担心的。”
提到娘家的父母,冯氏委屈得嘴唇又哆哆嗦嗦。想着都是因为她娘家离得远,不然苏家人怎么敢这么欺负她?在下河县时,不论她怎么作,苏怀礼但凡敢真惹恼她,娘家几个兄弟就会提着刀来找他算账,哪里轮到她像如今这般躺在这里生闷气,还没半个人影儿来安慰的境况?
“日子还得过下去不是?你再这样折磨自己,姑爷和二老爷二太太也瞧不见,何必呢?”兰香索性坐到床沿上,“我的好姑娘,你还不明白吗?你在这里不吃不喝把自己身子拖垮了,到时候这个家可就真的是那娼妇作主了。”
一想到这个家会给那个娼妇作主,冯氏的眼瞬间瞪得老大,然后又在瞬间黯然下去,“爷们儿都不稀罕我了,我要这个家做什么?”
兰香真想一巴掌把人打醒,但她又不敢以下犯上,只能晓以利害,盼着冯氏早结明白,“姑娘,你是那么要强的一个人,虽然出身不比那娼妇,但也是清清白白的,凭什么要让那娼妇给踩在脚底下?现在姑爷的心思已经全在那贱人身上了,难道你还要把自己的地位也给那贱人吗?”
地位?
在苏家的地位?
脑海里突然想起离开沈府时文姨娘当着她的面说的那些话,苏家将来是苏怀礼的,作为苏怀礼的嫡妻,她将会是苏家除却苏怀礼之外最有权力的人。如今来了个低贱的娼妇,她就要把自己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权势地位都退位让贤吗?
冯氏原本迷茫的眼神渐渐凝聚起神彩,兰香见状,知道她的话起了作用,她终于是醒悟了。
不可能的,她才是苏怀礼明媚正娶的嫡妻,凭什么让个娼妇后来居上?冯氏猛的一下坐起来,然后因为长时间的不吃不喝导致她眼前一片晕旋。她牢牢的拽住兰香,迫使自己不瘫倒回去。
“你说得对,既然爷们儿不跟我谈感情,那我也没必要自甘下贱,该我的绝不能落到谭氏那贱人手里。兰香,扶我起来,我要穿衣,我要吃饭,我绝不能这样颓废下去,让那贱人看我的笑话,更不能让那贱人的奸计得逞。”
一会儿后,兰香扶着冯氏坐在餐桌前,兰香先给她盛了碗百果煮的稀饭。冯氏闻着饭香,赫然觉得自己就该这样活着才对。她大勺大勺的吃着稀饭,像是要把之前没吃的那几顿都吃回来似的。
“你慢着点儿,别咽着了。”兰香又想哭又想笑。
冯氏咽下一大勺稀饭,说,“刚才那些话你昨天怎么没跟我说,要是昨天说了,我铁定昨晚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