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场什么庆典来着?”张明明问。
尽管自己早早就缠着闫先生把自己带进这个正在大肆举办庆典的着名俱乐部,但是因为心里挂念着命悬一线的吕颂彦,张明明对自己置身其中的热闹竟没有一丝留意,经过刚才两个大人物刀劈斧砍般的打断这份热闹,短暂的宁静和轰然重启的热闹带来听力上那种难以忽略的落差,才让张明明的注意力不得不放在这场庆典上。
“海运会的开幕庆典,最近一周全世界的变形兽和公会,所有地下社会的生物都会为这场盛会庆祝。”闫先生说。
一旁那些刚才还惊叹于张明明壮举的翘楚们,此时的注意力完全放在楼上VVIP包厢里正相谈甚欢的两个大人物身上了,伍福落座之后,他的那只红尾鸢从栖身的鹰架上径直扑棱着翅膀飞到二楼主人身边,红尾鸢起飞时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乐手都放下自己手头的工作,朝着红尾鸢鼓掌喝彩,仿佛它飞到的不是二楼,而是月球。
张明明厌恶的看着满屋谄媚,一旁的闫先生也尴尬的笑笑。
伍福身边那位儒雅的俱乐部老板则像一个优秀的政客一样,脸上挂着标准的微笑正和自己身边的贵客聊着合适的话题。
“他不是一头狼吗?怎么跟海洋运动会扯上关系了?”张明明低声问。
“不是伍福要跟海洋运动会扯上关系,是黎老板,当初他的俱乐部开工的时候,找到我们集团做勘察,他执意要把俱乐部建在水边,我们集团里根本没人接这张订单,因为水边地质结构不稳固,容易出事,然后他就找上我帮忙,花了一大笔钱,才把水边俱乐部的图纸做出来。现在大家都传说当初他把自己的俱乐部建设在这个水库边上,就是为了跟海底建立联系,这人看着斯斯文文的,野心大得很。”
闫先生话音刚落,楼上的两个大人物就起身,随着两人站起来整个俱乐部里人的眼光都被吸引到这两人身上,大家又安静下来,看着两人并肩从楼上下来。
张明明感觉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空气里似乎有无声的祈祷在祈祷两人走向自己心之所想的方向,可是张明明没有读懂众人的愿望,两人并没有朝门口走去,而是走向了那堵坊间闻名的‘玻璃酒墙’。
此时的安静跟刚才伍福刚进来时候的安静明显已经不是一回事,此时的安静里包含着浓浓的欲望,所有人灼热的视线穿过俱乐部里看似凝固的空气,终点都落在了黎老板手里拿着的那把纯金制作的锤子上。
紧接着,张明明很快就领略到了黎老板的高明之处——站在这堵‘水晶酒墙’面前,他没有像其他怀里揣着‘卖点’的企业家一样,先花费半年时间为‘卖点’造势,万众瞩目之下终于来到发布现场之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必须要再发表一篇长篇大论,吊足所有人的胃口之后终于再拿出这个‘卖点’,就像要打开一万层废弃报纸才能拿到中间那颗钻石一样令人难以忍受。黎老板经过简短的发言,痛快的把手里的锤子交到伍福手里。
伍福明显不太精通人类的语言,只是伴着一声狼嚎,挥动着手里的锤子,用恰到好处的力度砸烂面前的玻璃墙——一瓶金架酒从墙里被取了出来。
现场传来一阵难闻的味道。张明明环顾四周寻找味道的来源发现在场所有的嘴都微微张着,像是在捕捉空气里根本不存在的金架酒的味道——这些变形兽的口臭汇集在一起,令现场空气质量瞬间变得不咋地了。
鸦雀无声。只有强烈的喘息声此起彼伏,随着喘息声带出来的口气令人窒息。
置身这样一幅场景,狂妄如张明明也是大气不敢喘,身边刚才还一幅上流做派的绅士们此时突然变得原始起来,眼睛里对黎老板手里那瓶酒的渴望丝毫不加掩饰,如果不是摄于黎老板的威名,几乎就要去硬抢了。
黎老板则不紧不慢吧手里的酒拧开,一股奇特的味道漾满整间俱乐部。
有点像是电焊厂里的那种火热的融化金属的味道,又带着一股醇厚的木香,这味道令不懂酒水的张明明感到一种莫名的伤感,像是面前坐着一个深谙人性的老者在跟自己说教——话里话外都说着自己不喜欢听的东西,却通过他巧妙的方式化解了这话题里的毒刺,不仅稳准狠的朝着张明明内心最深处隐藏着的最惨痛的记忆猛攻,又能令人如沐春风的接受他传达出的一切。
矛盾又不忍抗拒。
闫先生拍拍张明明的肩膀:“难得看见你落泪,别忘难过的地方想,多想想开心的事。”
“这是怎么回事?”张明明哽咽着问道。
“第一次接触这种酒,大部分人都会有这种反应,不过作用在每人的身体里状态都不太一样,有些人会感到非常开心,有些人则会沉浸在难过的记忆里不能自拔,我们该走了。”闫先生没有预料到伍福会来参加这个小聚会,张明明这个狂妄至极的小兔崽子跟伍福共处一室很难不节外生枝,闫先生好生劝导希望把张明明带走。
可是结果在他张嘴之前心里就有答案,这个小狂徒不达到自己的目的是不会轻易离开的,张明明甩开闫先生的手,固执的坐着不动。看劝不动张明明,闫先生只能坐回他身边,像个真的爷爷一样陪身边的小孩看着眼前的庆典。
黎老板高高的把手里的酒擎过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