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明看看阿伦皓和庸峥,都是一副随便如何的样子,只有兴致勃勃来看实地堪舆的禾贵,此刻却是早没了当初的兴奋,一副无精打采走不动路的样子,就低声跟各位大人们说。
“要不,我让他们给咱整点炭火,咱就在这屋子里休息一会而?”
别人还没开口,禾贵就点头赞成起来。
录家这老宅虽不住人了,但平日里却还是有下人会过来打扫的,屋子里倒还算是干净,录家仆役很快就送来了炭炉,还特别请了位茶师来为各位大人烹茶。
禾贵挨着火炉瘫到椅子里,笑着对大家说。
“你们也别笑我,换谁有了咱这身健壮躯体,都会跟我一样的,当然,宋子明这小子除外,他可是连三百八十八斤重的大锤,都能当哨棒耍的猛人……”
众人哈哈大笑,看着禾贵招手让人从车子里取来吃食,一般毫不吝啬的分享给大家吃,一边笑着对庸峥说。
“灵台郎,您这舆图何时能制成呀?”
庸峥手拂美髯笑道。
“禾大人稍候,待人取来笔墨纸砚,绘出这宅子的更添锦绣局,却还算不上是什么难事呢!”
瓷壶小滚,茶博士烹茶请饮,旁边自有美婢给众人送到身前,宋子明看着眼前这一切,突然想起来那次拓府之行,顿时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大家都看向他,不明白宋子明因何发笑,尤其是那个茶博士,一脸都是紧张兮兮的样子,生怕是自己某个无心之失,给这位大名鼎鼎的宋无敌给捉到了。
“无需紧张,我可不是因你而笑,只是想起来了一件自己的糗事!”
“哦?子明的事情必然有趣,赶快说来听听……”
禾贵是宋子明的直属上官,问起他的事情自然是随意许多,要是换了别人,却是不好直接问他私事的。
宋子明笑了下,就将那天在拓翰府上初次饮茶的事情讲了出来,还直言不讳的说,此前饮茶都是滚水直冲,用大碗盛来猛灌的。
大家忍不住哈哈大笑,谈论建录老爷子已经带人进来,那仆役手上端着的,正是庸峥所要的笔墨纸砚。
宋子明听人说过舆师制图,但并不知道其中详情,便也跟禾贵一起凑到近前观看,就见庸峥随手倒了点茶水如砚池,他想上前帮忙,但却被身后的阿伦皓给扯住了。
兵部侍郎大人微笑摇头,却不做任何的解释,只是示意宋子明仔细去看。
庸峥低垂着眼睑,研墨的样子似乎是心不在焉,动作却是流畅异常,一会儿急促如奔马,一会又柔缓似柳摆。
如此研墨了许久,他才住手持笔,只以笔尖轻沾墨池,可等到笔转纸上时,却似乎是沙场拔刀,怒矢离弦,一笔划出满满都是一往无前。
宋子明都看傻了眼儿,只觉似乎是又回到了大荒泽澜沧人营地,又看到了那个澜沧人神射手在发箭,那看似杂乱无章的笔锋,就像是疾飞箭矢一般都有目标,等到庸峥这让人喘不过来气儿的笔势停下,录家老宅的构造图已经是跃然纸上了。
周围看的人一片惊叹,庸峥去是还不是很满意的样子,伸手把这张图移开,又开始在下面的纸上画起来。
这一次,却是缓慢了许多,也更加精细复杂了许多,开始还只是一些简单的线条,到后面却如几十张蛛网重叠在一起,可这让人头晕目眩的线条中,却似乎又某种内在的联系潜藏,最后共同构建出来了一个,极其漂亮的六层玲珑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