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儿泪珠滚滚,滑颊而下,痛苦不堪,“晚了,什么都晚了,是我害了碧儿,是我毁了碧儿……”
零儿举起自己颤抖的双手:
“是我……是我……我是个刽子手,是我害了碧儿!”
“不,零儿,还来得及,跟我走!到关外去,那里方是我们的世界,那里有我们自由呼吸的空气;那里有我们一马纵横,万马驰骋的疆场;那里有人人堪羡的草原、牧马、牛羊、蓝、白云……”万里纵横拥紧了零儿,仿佛生怕零儿消失在黑夜里。
零儿猛地推开万里纵横,向外跑去,仿佛此身已经不归她所有,她跌跌撞撞跑到沁园春大门外,夜色里,仍然春雾香浓,黑如帘幕,纵有火眼金星也穿刺不透其中奥秘,雨越下越大,沾衣欲湿,零儿在雨中亦不知是雨、是泪、还是她心头之苦水,她大叫了声:“碧儿……”
苍穹回响,可她身后华灯之下,依然是笙歌**,歌舞香戏,她缓缓回头看着这些纸醉金迷的王孙公子,衣冠楚楚的他们仍然通宵达旦宣饮狂欢,奢华**。
零儿她好恨呀!这烟花缭乱之地,姑娘们的征歌逐舞,是繁华如锦的富丽,是达官显贵的情趣,却是红尘女子**蚀骨的痛楚,这雕梁锦屏纵然能隔断青山隐隐,却怎么也挡不住零儿的长恨汤汤,可是自已再恨又有什么用?自己再怨又能改变什么?零儿看着眼前烟萝锦绣之地越来越氤氲,越来越模糊,思维一点一点正离开着自己,终于身子一软,滑倒在地……
万里纵横一夜无眠陪着这个只在他生命里短短出现几次的姑娘,这姑娘就象他那调皮任性娇纵无理却又真善良的妹妹,他那笑声不断,活泼好动的妹妹现在又在何处?想到妹妹,他眼睛发涩,心内酸楚,在妹妹短短十几岁的年华里她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忧愁,什么叫做痛苦,什么叫仇恨,她有的只是开心,玩乐。仅仅因一次的偶然,就那一次的偶然,她非得缠着自己带她到边境,自己终于没能磨过她,带着她来到边境整顿军务。边境风景独好,风光旖旎,绿树蓬勃,遮蔽日的树林让妹妹心内窃喜不已,她在他的追逐训斥阻拦下装着老实,结果趁他不注意还是偷偷地进了林子,被他发现后,她东躲西藏着,无意发现了一只流血的白兔,于是她同情心泛滥,寻找追逐着那只受伤的白兔而无意到了大康境内,那只的白兔再也跑不动了,它睁着可怜的眼睛盯着她,她因为找寻到那只白兔而窃喜不已,刚把白兔抱到怀里,温存地摸着白兔身上顺滑的白毛,这时不知从何处飞来了一枝毒箭,从她胸口穿胸而过,血溅四方。白兔从她的怀里纵身跳入树丛。
他透过树丛目睹着,脸色在瞬间变得狰狞起来,他狂跑着,手拿宝剑崭开乱棘,终于来到妹妹身边,伸手接过旋转的妹妹,撕心裂肺,他在丛林里抱着妹妹,看着妹妹胸口黑色的血液如泉般涌出,看着妹妹如花的笑容一点一点凝滞,感觉着妹妹身体一点一点变凉变硬,眼睁睁地看着死神一步一步临近,他祈求上苍不要带走了妹妹。可妹妹的血越流越多,脸色越变越苍白。他无可奈何,他多希望死神带走的是自己,留下妹妹……可是妹妹就这样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