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纱,朦朦胧胧,院中光景影影绰绰,只是月圆人却不圆,月儿啊,能否告诉浸染,他们都到了在何方?
木樨就这样趴在孤坟之上,似醉非醉,似睡非睡,突然觉得自己身体凌空,离开地面。
她眯起眼笑道:“好一个登徒子,竟这么大胆量,我穷得什么都没有,你竟然还追到过儿来。”
“走,跟我回家!”
木樨笑着打着来人的脸道:“家,这儿不就是我的家吗!这坟头,这院落,这儿就是我的家。”
来人抱起木樨,木樨狂笑道:“你竟然有闲情雅致陪我在这聊天?你不是应该洞房花烛,举案齐眉吗?良宵一刻,又何必浪费光阴,来此与我周旋?”
木樨眯着眼,打着酒嗝再道:“叶清溪,放开我,你这个骗子,不要再来骗我了。”
木樨拳打脚踢,叶清溪只得把她放下。
木樨看着周围实景,渐渐回到现实,她冷冷地问叶清溪:“你跟踪我?”
叶清溪摇摇头。
“那么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是不是?”
“是。泰南知府冷逸晨之女冷浸染。”
“既然你知道我是谁为什么不杀了我?”
叶清溪惊愕道:“我为什么要杀了你?我护你还来不及。”
木樨冷笑道:“这真是我这么多年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你护我?”
木樨用阴冷地眼瞧向叶清溪,摇头道:“不要再装了,其实在你心里早杀我千次万次了。”
叶清溪慢慢向衙门口方向踱去,一会儿,用手指着衙门口轻声道:“染妹妹,你可知你七岁在泰南府衙门口指潭作诗,引起哄动,‘一池秋水逐残红,绿绦留影碧潭中。若待朦胧月色起,照见人间景不同。’那时我就在人群中。你双髻垂髫,大眼扑闪,调皮可爱,从那时起,我便再未忘记你。”
木樨冷笑道:“很好,说的真好,竟比唱的还好听,既然你识得冷浸染,那冷浸染问你,十一年前中秋之夜,冷府一夜被屠,大火毁尸灭迹,我的全家之死是否和你父亲有关?”
“有关。”
叶清溪肯定回答让木樨恨及。
木樨心如万箭穿过,喉如剧毒药之,眼泪不犹自主从眼眶涌出,她咬牙切齿,继续追问道:“有何关联?你且说说。”
叶清溪走到木樨身侧,想用披风包裹住木樨,却被木樨一掌推开,他蹲下身子,低下眉眼,盯着木樨,叹息一声反问道:“樨儿你可曾看过梅尧臣的《灵乌赋》?”
“看过怎样?没看过又怎样?”木樨眼如利剑,恨不得挖出叶清溪心脏,看看眼前之人的心到底是红是黑。
叶清溪深情款款,对木樨娓娓而谈:“《灵乌赋》,那是梅尧臣对范仲淹的劝慰之文,范仲淹生性耿直,看到朝政过失就要理直气壮的批评,连上四章论斥吕夷简,被吕夷简蛊惑君主贬为饶州知州,后又几乎贬死岭南。范仲淹妻子李氏病死在饶州,他自己也得了重病。在附近做县令的梅尧臣,写了一首《啄木》诗和一首《灵乌赋》给他,劝范仲淹学报喜之鸟,不要像乌鸦那样报凶讯而“招唾骂于里闾”,从此拴紧舌头,不要多事。范仲淹立即写了同题《灵乌赋》回给梅尧臣,斩钉截铁的表示,‘宁鸣而死,不默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