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董雪海从楼梯步上三楼。既然已经和负责人罗医生说过了我是来此参观了解情况的,所以便也就光明正大地在别墅屋里逛悠了。
三楼是宠物医疗美容和住院观察的地方,罗医生的办公室休息室也在三楼。三楼的工作人员相对一楼二楼来说多了不少,都是医护人员。
我挨个沿着玻璃房间漫步,时不时停下来给房间内正在美容或是正在治疗的动物进行消除工作,假装是在仔细观看正在给宠物美容或是医治的工作人员是否专业。
而董雪海则每到一个玻璃房间,就会去跟那个房间的宠物主人聊会儿天。如果是她不认识的,她也会硬聊几句,套出对方的名字和电话之类的信息,存在手机里。出去之后再与我核对名字信息资料,进行筛选。
医疗美容的玻璃房间全都消除完毕,我俩往宠物住院区域的玻璃房间走去。住院的房间和二楼寄养的房间有点相似,每个房间的玻璃门上都贴着该宠物的病情,住院时间,预计出院时间,以及宠物主人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这下又方便我进行比对核实了,我急忙拿出手机进行比对。但我不像在二楼时那么肆无忌惮了,收敛了许多,仍旧慢慢悠悠地溜达着,一间一间地“参观”着。看完一间(比对完一个名字),把手机收起来,再继续去看下一间(比对下一个名字)。
“OK了吗?”我在最后一个玻璃房间消除比对完毕,董雪海便很有默契地过来问到。
“嗯,完事了。”整个私人医院三层楼的动物,我都做完了消除。
二楼的寄存区有七个名字在名单上,三楼的住院治疗区有四个。还剩一百二十二人。其余的就要看董雪海的比对了。
“完事了跟我去见一下罗医生。”董雪海拉着我往一间写着“休息室”字样的房间走去。
“去找他干什么?做完消除和姓名的比对我们就可以走了啊……”我不明就里地问。
“你确定你又满足了?才那么几个人。”董雪海白了我一眼,也没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只是说:“待会儿你就假装很有兴趣要加入他们家会员,多跟罗医生聊会儿,编一些问题问他,帮我拖延时间就好了。”
“拖延时间?你要干嘛?……”我想问个清楚再去执行她的指令要求,可是还没等来回答,她已经敲开了罗医生休息室的房门。
窗明几净,配套的家具以白色为主,装修简约。一张办公桌放置于房间中央,上面摆放着笔记本电脑,各类文件和一些书本。一张沙发套组横卧墙边,罗医生正靠躺着,腿伸直在贵妃榻上看书。看来这里既是休息室又是办公室。
听到我俩敲门入内,他把手上的书放下来,看了看来者何人。然后立马进入商业假笑模式,管理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挤出笑容,带着恭维从沙发上起身。“董小姐带朋友参观完了吗?”
“嗯,一楼到三楼都溜达了一圈。”董雪海回答。
“那不知你的朋友感觉如何呢?”罗医生殷勤地给我们泡茶,端过来问。
“我不清楚他什么感觉呢,不如你俩详聊一下呗。”董雪海说罢把我拉到罗医生跟前,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冲我眨了眨眼睛。
我还云里雾里,脑子泛着迷糊,罗医生就伸出手握住了我的手。“幸会幸会,敝人叫罗云生,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胡永一。”我紧张尴尬地报上姓名。
“胡先生,你好。不知对我们这儿的设施服务或是其他还满意吗?”罗云生笑嘻嘻地问我。
“嗯,挺满意的……”我脱口而出这话。接着立马被身后的董雪海踢了踢脚跟,像是在提醒我不该这么回答似的。“呃……”我一时真反应不出来要编些什么问题出来问。
“不用拘谨啊,胡先生,有意见或建议尽管提出来啊。做生意嘛,本来就应该多聆听些不同的东西,就当指教了,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咯。你说是不?呵呵。”罗云生面不改色,仍一副笑脸看着我说到。
我突然想到前两天看到朋友圈转发的一篇帖子,一位叫“胖爸”的爱猫人士常年救助流浪猫的真实事件。“胖爸”救助流浪的病猫,替它们治疗好以后都会发出领养告示,呼吁网友领养。他自己也留了一双“儿女”,取名大米和小米,因为这两只流浪猫在他救助的时候眼睛已经保不住了,他觉得大概不会有人想要领养这样的身有残疾的猫咪,所以他把它们留了下来成为自己家庭的一份子……
“那个……如果猫咪的眼睛受伤保不住了,可以给它们换眼睛吗?”就像人类器官移植手术那样,我好奇究竟能不能完成这样的手术。
“理论上是可以的,但我们要考虑的除了动物医疗技术层面上的问题,还要考虑到动物伦理的问题。比如器官移植手术所需要的活体器官从何而来,被移植器官的动物是否有这个意愿接受手术等等。因为我们听不懂动物在说什么,所以总是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动物身上。”罗云生说出了我意料之外的话,我以为他是个只要有利可图,就会尽可能答应他能办到之事呢。没想到他竟然关心到了这个层面。
我的话匣子一下被打开了……
“所以,罗医生你赞成给动物安乐死吗?”
他摇摇头说:“我们这里不提供动物安乐死的服务。就像我刚才说的,人类总是用自己的感官去理解动物的反应,安乐死就是人类臆断揣测动物痛苦的方式之一。在我们看来,年事过高的动物生理机能退化,器官衰竭,或是生了大病治愈无能的动物,忍受着病痛,每天呜呜啊啊地哼唧叫唤,人类就会觉得与其让它们这样带着痛苦地活着,不如让它们安乐死去的好,不必再忍受痛苦。”
确实,有很多人都会这么想。我曾经也是罗云生口中的这样的人,但自从我能听懂猫语以后,我能倾听它们的意见了,我会尊重它们的选择。
刚想到这儿,罗云生立马就响应了我的这个想法,“并不是说给动物做安乐死的人类有错,他们大多数也只是想让动物远离痛苦,早日解脱而已。还是我刚才说的,我们无法与动物进行真正意义上的沟通,所以无法得知它们对痛苦和死亡的选择,也不能够尊重它们的想法……”罗云生叹了口气,摇摇头露出苦笑。
“罗医生,不好意思打断一下……”董雪海突然出声打断了我们的聊天,“我想预约后天的狗狗美容,不知道能排上号不?”
“嗯?后天好像都预约满了呢!”罗云生和我聊得意犹未尽,随口应着董雪海,想继续跟我探讨有关宠物安乐死及宠物临终关怀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