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詹晓龙别过,我和吴蔚就在安台一中门口叫了辆车回家。
一路上,吴蔚愁眉不展,心事重重,一声不吭。就只是默默无语地倚靠着我,发呆,不知道他在思索着什么。
我感觉得到他并不是因为伍之钦的死而伤心难过,他此刻外露出来的情感和对何碧珊皮皮他们死的时候所表现出来的状态是不一样的。我觉得他更多的是焦虑和害怕,紧张得让他无所适从。
我如约带吴蔚回了我家。他是很开心的,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微笑,但终究仍是带着些苦涩。
“去洗个热水澡早点休息吧!”我俩坐在沙发上,他靠着我不愿动弹,我推了推他说。
“你陪我一块儿洗吗?然后咱俩滚床单?”吴蔚有气无力地说着调戏我的话。
“得了吧,那么没精打采还硬开什么玩笑啊!”我把他拉起来让他去洗澡。他的心情并不美好,却还想继续用不正经的玩笑话来掩饰,根本没这必要。“焦虑就焦虑,不开心就不开心,何必强颜欢笑。快去洗澡!有什么很down的情绪洗完澡再跟我说吧!”
“你要给我做深度访谈吗?我可能会哭哦!”吴蔚还是继续说着玩笑话,故作轻松地边说边脱衣服。
“切!又不是没见过你哭!”我帮他拿着脱下来的外套和裤子,挂在衣帽架上,内衣内裤和袜子丢到洗衣机里。拍了拍他的屁股,把他推进厕所,“快去洗吧!”
吴蔚只用了十分钟就洗完了澡,光着身子从厕所出来了,我怀疑只是随便冲了冲。见他情绪依旧很down,我便试着挑豆他跟他开开玩笑,想调动起他的低落情绪,一扫阴霾。
“你把我的内衣裤都丢洗衣机里洗了,我穿什么啊!我的衣服还寄存在小熊那边呢!”吴蔚赤条条地站在我跟前,问我有没有他能穿的衣服给他穿。
我拉他到卧室,一把将他推倒在床上,然后扯过被子盖住他,扑上去,隔着被子压在他身上。脸凑近他,鼻尖顶着鼻尖,用诱惑的气音说:“都洗干净了还穿什么衣服,裸睡等我洗澡回来哦!”说完,收回头,用手指轻轻划过他的嘴唇,下床脱衣服去洗澡。
热水浸淋在我身上,从头到脚的舒服。我一边洗一边思虑着待会儿洗完澡了要怎么办,刚才不过是调戏吴蔚才说那样的话,希望他能兴奋起来取代烦恼忧愁,可不是真要跟他滚床单……
我关上花洒龙头,轻轻打开厕所的门,擦干身体,蹑手蹑脚地走到卧室外,偷偷趴在门边往卧室床上看,看他在干嘛。
他竟然睡着了,大高个蜷着身体,撅腚,用两腿夹着被子,发出沉沉的鼾声,挺可爱的。
我松了口气,走到床边替他关灯,然后准备回书房去睡。谁知我刚关了灯,就被吴蔚一把拉到了床上,紧紧抱着我,头在我脖颈间磨蹭着,喘着粗气。
“喂!你装睡啊?别耍流氓,快老实睡觉!”我推搡着他,我真的还没准备要跟他干嘛,主要是……这个床上的角色问题……
“别走。陪我。”吴蔚并没有嬉皮笑脸地跟我开玩笑,而是带着淡淡的落寞和乞求的腔调对我说着,“什么也不干,就陪着我别走好吗,小一?”
“那你快睡!”我轻声吼了他一句,把他推开,钻进被窝里,在他旁边躺下,默许了留下来陪他睡。
吴蔚没有再对我动手动脚,真的就只是各自枕着枕头睡在一边而已。我睡不着,又不想玩手机扰他入睡,便时不时侧过脸去看他睡着没有。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我感觉得到他似乎仍有些郁郁寡欢,心绪不宁。于是我心血来潮地开启双眼的夜视模式,歪头看向他。
他在哭!!?连轻轻的抽泣声都没有,他只是在默默掉着泪。
我有些心疼,白天在人前乐观开朗,夜里却在人后吞泪饮泣。不愿在人前显露悲伤,故作坚强给谁看呢!
他是想到何碧珊了吗?还是被伍之钦的死吓着了?
我心一软,伸手向他,从他的脖颈下穿过,我碰触到他时明显地感觉到了他微微痉挛抖了一下,我轻声笑着他:“偷偷哭什么啊!快到我怀里来!”
吴蔚贴到我肩膀靠着,我用手抚着他的脸,给他擦拭眼泪,紧紧抱着他。“哭什么呢?”
“我害怕!”吴蔚抖着声音回答。
“是看到小伍,联想到什么害怕了吗?放心,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保镖,我不会让你出事的,别害怕了。”我轻拍着他的脑袋,像哄孩子一样哄着他。
他把脸埋进我胸口,摇晃着头磨蹭擦了擦眼睛,抽着鼻子说:“不是……我害怕你也没了……”
“我?”他在担心的事确实出乎我意料,我以为他在害怕自己会不会出事,没想到他在担心我。“怎么会!”我憨笑一声,点了点他的脑门。
“连伟,马哥,和珊珊都死了。杰拉尔,皮皮,平平,不知火,玄武也全都死了。现在连小伍……跟我在一起的都会死……的……不管是朋友还是家人,哪怕是像小伍这样的也……我怕,我怕你也会突然……”吴蔚是真的害怕,他越说越激动,紧紧贴着我,身体越发颤抖得厉害起来。
“傻瓜,他们的死和你没关系,别想太多了。我这不还好好的吗?”我安慰着他,同时也替他感到难过,他确实失去了至亲好友,我能体会这种一去不复返的痛苦,毕竟我也曾在失去黄璐时体验过。我不知还能用什么更好的话语来安慰他,帮他抚平伤痛,渡过难关,只是紧搂着他试图给他安全感,哄着他入睡,陪在他身边一觉到天明……
早晨,金色的朝阳射进屋来,隔着眼皮也能感觉到天亮了。阳光把我叫醒,熟悉的房间,不熟悉的睡醒体验……我的胳膊又被压得酸疼麻痹没有知觉了。
我推了推枕在我胳膊上的吴蔚的头,将他叫醒,抽出胳膊,定格了般地保持一个姿势让其恢复知觉。
“早啊……小一!”吴蔚揉着眼睛跟我问好,“昨晚睡得好吗?”
“不好,胳膊差点没被你压断!”我装作不爽地回他。
“抱歉啦!”吴蔚嬉皮笑脸地倾身压过来,我俩都没穿衣服光着身子,而且还带着清晨反应。我一脸的尴尬,想要立马推开他,他却依旧保持着暧昧的笑问:“难得咱俩都有反应,不如来个晨炮吧?”
“天一亮你就立马披上不正经的外衣了哈!”真不知昨晚的他和现在的他,哪个才是真实的他。我骂着他把他推开,赶紧从床上爬起来穿衣服,掩盖自己的害羞和……生理反应。
咚咚咚——!
我还没穿好衣服,就传来一阵敲门声。看了看手表,八点半,除了楼下的迟啸,我想不出还有谁。
“稍等一下!”我朝门嚷了一声,穿好衣服裤子,走出卧室打开房门。
“您的早餐外卖到了!”Amanda和迟啸抱着虎王站在门口,兴奋地大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