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坐良久,我回头看了一眼沐惜春的头发依然湿漉漉的,这才想起她之前要求我帮她吹头发的事情,于是又重新拿起吹风机,撩起她的头发,吹了起来。
沐惜春转头回报我以温柔微笑,我知道这个误会已然解开,这件事在我们之间算是已经过去了,虽说我当时差点失守,但在最紧要关头,在巨大的利益诱惑面前,我还是坚持了自己的本性。
但通过这件事让我明白,虽然我一事无成穷困潦倒,但我始终还是有自己要坚持的东西,在社会这个大染缸里,我依然还保有自己原来的一丝颜色,虽然格格不入,虽然岌岌可危,但我终究还是我,这多少让我有些庆幸。
我站在沐惜春的背后,她的长发丝丝缕缕的从我指缝间发过,她的身体所散发出来的独特清香让我有些迷醉。
看着她白皙的脖颈,我不禁想如果当初我没有通过她的考验,此刻不知道自己又在这个城市的哪个角落苟且偷生。
想来,上天是公平的,你本以为你毫无意义的坚持让你错过了一次一夜暴富的机会,但是你不会想到在不久的将来会有更好的在等着你!
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只是因为人们看不到未来的自己,天生缺失的安全感让人从而更想抓住眼前的利益,只可惜时间无法弯折,无法把未来和现在同时放在面前做一番比较,所谓人,说白了也不过是一个贪字就能概括。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沐惜春昂起头,眨巴着她的一双大眼睛,看着我问。
“什么问题?”我问。
“当时你明明已经拿到了文件,为何你又突然改变了主意?是什么原因让你放弃的?”
她转过身,认真的看着我,似乎这个问题困扰了她很久的样子。
我放下吹风机,默然片刻,回想起那天的情形,我本不愿意告诉她,但见她这么想知道,想来告诉她也无妨。
“因为在转身的那一刻,我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件事……”
于是我又把小时候母亲带着我去集市上卖攒了许久的鸡蛋,结果被人用一百元假钞骗走了母亲所有的钱的那件事,原原本本的对沐惜春讲述了一遍。
沐惜春静静的听着我的讲述,待我讲完,她久久不语,大概是依旧沉浸在我的故事情境之中。
“所以在那一刻,你是想到了你小时候母亲对你的叮嘱,才让你放弃的?”
许久之后,沐惜春才悠悠的开口。
我无言点头。
“你……从来都没有给我讲过你的童年,你能给我讲讲吗?”沐惜春语气有些试探的问。
我暗叹一口气,她的话反倒让我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我记得以前对她说过,让她不要再打听有关于我父母的事情,虽然她只是想了解我的童年生活,但显然两者本就息息相关,谁的童年都无法脱离父母而独立存在,显然她的这个问题又触及到了我的禁忌所在。
可是今日已然不同往昔,她现在是我的女朋友,提出这样的条件并不过分,只是这无疑又会让我再一次陷入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沼泽之中。
“你想知道什么?”
良久之后,我终于打破沉默,以我们现在的关系,这些事情她迟早都是要知道的,既然早晚都无法避免的再揭一次伤疤,那现在告诉她倒也无妨。
“我想知道有关于你的一切,你的童年,还有……你的父母……”
说到父母,沐惜春的语气变得有些谨小慎微,因为她知道,这是我的逆鳞之所在。
“我记得我给你说过,我的亲生父亲在我出生之后就离开了,他只在我周岁的时候回来看过我一次,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我终于开口,开始了我的讲述,记忆再次如潮水般涌来,虽然我刚才说的并不在我的记忆之中,因为刚满周岁的孩子是不可能记住当时的事情,母亲也从来没有对我说过,这是在我逐渐长大之后,从周围的人的只言片语那里串联起来的信息。
据我的了解,事情大概是这样的:在我出生的前一年,爷爷身患重疾,且已到了准备后事的程度。
爷爷的最后一个愿望就是想看到自己的独子能够成家,得以延续香火。
旧式农村的家庭观念,在这里我不想多做评价,血脉的传承对那个时候的人来说,或许是生命最大的意义,特别是在人之将死的时候,这件事情就会变得尤为重要。
虽然父亲受过高等教育,对这些陈旧观念理应有自己的看法,但为了能在爷爷死之前尽最后一份孝,父亲还是决定满足爷爷的这个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