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的时间里她只把这里当做临时驿馆,偶尔回来歇歇脚,顺便探听一下是否有谁打探过她的消息。
然而她却从来都没有收到她所渴望收到的信息……
她给自己定的是五年时间,若是五年之内依旧没有等到我的到来,她就会去美国寻她的母亲!
五年里她的足迹几乎踏遍了祖国的每一处土地,每到一处她就会拍照留念,留下她来过的证据。数月后当这些照片以另一种姿态呈现在我的眼前时,几乎让我当场死去……
五年之期对于整个人生说长不长,但对于一个等待的人来说,这个长度何止于望眼欲穿?
但是她还是等了下来,五年之期到来的时候她有些慌了,她本以为会是解脱,然而事实证明却是一个更大的枷锁,她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于是她给自己又找了一个理由,她觉得自己已经踏足了大半个中国,何不把剩下的没去过的地方都去一遍呢?
于是她很轻易的就骗过了自己,但祖国虽大,也终有边界,路途再远,也总有尽头!最后的那段时间她几乎把自己的行程放到最慢,直到她拿出地图再也找不到一处陌生的地方时,她终于绝望起来……
她尚且不知,我早已在她咫尺之地生活了三年之久,只因天意弄人,我和她竟不曾遇见过一次。
其实说没遇见过一次也不完全对,安妮告诉我她曾不止一次路过我的银匠铺门前,甚至好几次看到我在铺内工作,然而因为我出狱后由于脸上那道触目惊心的疤痕,我有意无意的修起了长发,虽然是欲盖弥彰,但人总能找到自欺欺人的理由。
由于低头工作,头发挡住面孔,再加上我的面孔也早已因为在监狱落下的胃疾而消瘦异常,早已脱离了原先的貌相,她只是打眼而过,又怎会认出我来!
而我一心手里的活计,竟未曾一次抬头看见过她,想来也是宿命使然!
她也听说过银匠铺的新掌柜,她甚至知道大家叫我阿生,还知道我收养了一个女儿,名字叫魏来,但她又怎能从这零碎的线索中拼凑出如此让人匪夷所思的真相?
小镇上很多人都知道安妮的名字,很多人也曾和我聊起过酒吧老板娘,但是竟从没有一个人曾和我提起过安妮的名字。
而且大斌在酒吧唱歌两年有余,更是无数次和我说起过他的老板娘,但他从来都是以老板娘称呼安妮!
他还曾多次邀请我去酒吧坐坐,即使我不喝酒,去听听他们的音乐也是好的,但我竟没有一次前往……
造物的安排总是如此神奇,让人无法捉摸也无力改变。算来,也是一种无奈!
有些人自恃能够掌控命运,实则那只是命运对你的网开一面,当它觉得该收网了只需动动手指,顷刻间就会让你万劫不复,甚至不会跟你打声招呼……
这一点我早有领教,所以我早就甘于命运,早已无力再去与命运抗争!这些年来我谨小慎微的活着,我只怕稍有得意便会遭到无情打击,我生怕它再会夺走我仅有的珍视之物,尽管我早已一无所有……
“你离开了,良哥怎么样了?”安妮讲述完后过了许久,她忽然想到了李良!
我内心微微一滞,关于李良,我本不想告诉安妮他对我的所作所为,毕竟李良这么做的初衷无非是对安妮抱不平而做出的极端行为,若是我告诉了她恐怕她会多有负担。
但既然她问了,我想我不应该瞒她。于是我便把那件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安妮!
安妮听着惊的瞪大了眼睛,她当然会吃惊,当初在我意识到我之所以入狱正是因为李良告的密时,我何尝不像此刻的安妮这般吃惊!
事实证明我们全都不了解李良,虽然表面上我们已经是多年的朋友,但从那件事之后我便明白,李良心里想的是什么我们从来都不知道!
关于李良对安妮的感情,我想安妮肯定是知道的,但是她彼时爱的是我,所以李良对安妮的爱才会如此绝望,这样说来他和安妮心之所感大致是一样的,他爱安妮不得,而安妮爱我不得。
如此说来我遭受此劫也算没有太亏,我无意之间造的孽确实够我受此劫难,我伤害了安妮,间接伤害了李良,如此,也正印证了那句天理循环的话。冥冥之中早已有了定数,谁也逃不掉自己该有的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