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12楼,侯佳音低头找钥匙,她知道,他们有些话还需要说清楚,需要有个安静的环境,让两人交流一下。
侯佳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找到的钥匙,整个过程很漫长,她拿着钥匙,刚插进钥匙扣里,对面的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何庭羲穿着件深蓝色长衣,冷峻高大的出现在两人跟前。
侯佳音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苏柏言也没说话,却看了何庭羲一会,他记得这个长相出挑的男人,是跟佳音同校的何庭羲。
看到他出现,苏柏言的眼珠转动一下,看回侯佳音脸上。
侯佳音面无表情,继续开门。
“男朋友来了?”三人对视中,何庭羲率先打破了沉默,一双狭长的眼眸在两人身上看来看去,带着几分阴冷和嘲笑。
侯佳音低下头没说话,男朋友?她也不知道还算不算?可能等一下,就不算了吧。
“嗯,你是佳音的邻居?”苏柏言对上他的视线,身材同样挺拔匀称,气场丝毫不逊色。
何庭羲却没有看他,眼睛盯在侯佳音头顶上,忽然,很阴沉地笑了一下,“那就住两位永远恩爱。”
苏柏言表情莫名其妙。
侯佳音依然不说话,但从他那话里,能听出他的真正意思是在讽刺。
她不知道能说什么,默不作声地将钥匙收回包里,进了屋。
苏柏言跟了进去。
何庭羲一个站人在门外,双目死死盯着他们进屋,其实应该离开的,可就是走不动。
片刻后,侯佳音走回来关门,“你先走吧。”
何庭羲看着屋内的苏柏言脱了外套,手掌猛地抬起来,挡住了她要关上的门,语气又低又哑的说:“你听我的,不要和他在一起,你们不适合。”
话里竟带着几分恳求。
侯佳音抬头,幽暗的过道上,两人的视线绞在一起,她在他眼里看到很深很深的痛苦。
她一怔,开口,“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先回去吧,回头我在跟你说。”
“你让他走吧,我有话跟你说。”
她往后看了一眼,“现在不行,晚点吧。”
说着,还是关上了门。
随着门被关上,所有光亮和温暖都像是被带走了,何庭羲站在门外,垂着头,默不作声。
*
屋内。
侯佳音叹了口气,走到沙发前,轻轻坐下。
苏柏言坐在她右手边的单人沙发位上,同样没有说话。
也不知道安静了多久,苏柏言突然起身,走到她身边,又蹲下了,用一种卑微的姿势抬眸望她,双目悲恸。
侯佳音转头俯视他,睫毛下的情绪很是复杂。
他忽然靠了过来,轻轻抱住她的腰,然后将脸孔贴在她腹部上,闭着眼睛,轻柔的唤她,“佳音。”
侯佳音刚想反抗,就听他说:“对不起。”
她一怔,忘了所有反应。
“就像是这样,我喜欢和你亲昵,喜欢跟你呆在一起……”他低低说着,嗓子微哑,“可是……却吻不了你。”
她睫毛一颤。
“我不想伤害你,在我心里,你是我认为的最重要的人,我想对你好,可是我一旦对你好,心里就会更加的愧疚于你,佳音,我无法让你开心,可我也不想伤害你……”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望着他的头顶,春动了动,“回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告诉你,我思考了很多天了,还是没勇气告诉你,我怕你会伤心。”
“你不说我就不会伤心了吗?”
“不是。”他摇头,声音幽暗,“我不想你恨我。”
“恨你?为什么要恨?”
“这一段感情,是因我的自私开始,我知道你把所有的真心都给了我,我无法亲手捏碎它,我也不想捏碎它。”
“所以你这样拖着我?故意冷落我?”
“没有,我怕我继续对你好,你会越陷越深,我每天都想打电话给你,我挂念你,可不是爱情的那种思念,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讲,可是我无法和你分享,我只能克制自己不去找你……”
听他说这些,侯佳音不知道该说什么,低眸望他,问了一句,“你跟那个唐允?”
他摇摇头,音色柔软,“什么也没有,我不会对不起你。”
她不知道怎么说了,沉默良久,才沉声开口,“我现在脑子很乱,不知道该说什么,你先回去吧,等我理清楚这些思绪了,我在找你。”
他没说话,紧紧抱住她。
良久,久到天色完全暗下来,他才慢慢放开她,起身拿过自己的外套,再回头看她一眼,才迈开步伐走了。
黑暗中,侯佳音弯着腰,双手撑在脑门上,一言不发。
他们就这样分手了,分得如此平静,他没做任何求饶跟狡辩,而她也没有歇斯底里。
她撑着自己的头,忽然觉得脑袋乱得快炸了。
他说不爱,可是也不想失去,他说她是他最重视的挚友。
处了半年的爱情,到头来,只是一段友谊。
并且她竟然没有可以反驳的话。
确实,除了苏柏言出国前的一句‘我爱你’,两人之间从来没有亲昵行为跟情话,可能偶有温馨,可就是没有刺激与怦然心动。
或者,一直以来,她对他的感情,都是一种崇拜和欣赏。
只是当时年少,分不清有好感的欣赏和心动的欣赏之间有什么区别。
可……
苏柏言的话她还是得想想。
他说不想失去,意思就是还想跟她来往,可她,思绪暂时一片空白,不知道到底要不要继续跟他当挚友。
*
她思考着这个问题,思考得晚饭都忘了吃,夜,就已经很深了。
她从沙发上坐起来,摇了摇头,决定不再继续想下去了。
拿了睡衣,进浴室洗澡。
片刻后,穿着排扣睡衣出来,门铃响了。
她走过去,透过猫眼,看到门外的男人低着头,脑袋靠在墙边上,看不清楚他的脸部轮廓,但她知道那个人是何庭羲,因为他还穿着今天的深蓝色大衣。
“你怎么那么晚还过来?”侯佳音打开门,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被何庭羲推在门上,双手箍在了身后。
他将她整个人圈在手臂中央,就这样,没有任何言语,直接压了过来。
唇舌相碰的那一瞬间,侯佳音怔了怔。
这就是她无法与苏柏言进入的那个恋爱障碍,亲吻。
真的有那么难么?
她不知道,但此刻何庭羲已经吻上了她,呼吸交错混乱,还有一股浓浓的酒味。
鼻息间全是浓重的酒味,侯佳音意识到,他喝醉了。
“何庭羲,你喝醉了。”她想推开他,却被缠得更紧,他的鼻尖擦到她的脸颊,灼热的呼吸宛如要把她烧起来了。
侯佳音一愣,贝齿被撬开,何庭羲的舌长驱直入,死死缠住了她的舌尖。
这吻是这样的缠绵浓烈,何庭羲好像要她窒息一样,纠缠得那样紧密,难舍难分,侯佳音反抗不了,被压在门上吻着,何庭羲的手还伸进了她的睡衣里,妄图去解她的扣子,想在她身上每一寸肌肤都留下属于他的印记。
真的要疯了!
侯佳音用力推他,还是推不开,一张脸阴沉得要死。
这家伙喝醉了怎么这么野蛮?
再推他,还是推不动,何庭羲搂着她的细腰,就像要把她揉进身体里一样,使劲掠夺蹂躏着她的唇。
侯佳音得不到空气,渐渐大脑窒息,想说话,奈何唇被死死封着,只能唔唔唔出声。
最后,她只能挪过鞋柜上的铜人摆设,一把拍在何庭羲后脑勺上。
吻她的男人倒了下来。
世界重新恢复安静。
侯佳音看着脚下的何庭羲,他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容颜乖顺得像个孩子。
但实际上他应该是晕了。
侯佳音无奈,摸摸自己肿胀的嘴唇,蹲下身子检查他的后脑勺有没有事,破了点皮,在流血。
她叹气,只能把他拖进家里,找来碘伏跟纱布,小心翼翼地拨开他的头发给他的伤口消毒一下,然后涂上点药,盖住纱布,用两条医用胶布固定着,不让掉下来。
何庭羲睡着后,超乎寻常的安静,侯佳音怕他半夜会出什么事,比如发炎发烧什么的,就一晚上都在房间和客厅之间走来走去,看看他的脸色,探探他的体温,直到天亮,她才像舒了口气,回房间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