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爱晚柔，”乔慕宸一字一句的说，“这不是你需要在意的。你只要答应我，晚安，你答应我，不要爱上别人，好不好？”

郁晚安终于流下一滴眼泪，眼睫轻颤：“我为什么不能爱别人？我不去爱一个对我好呵护我的人，难道要继续爱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乔慕宸么？”

“……晚安，晚安……”

乔慕宸没有回答她，只是抱着她，怀抱被她填满的感觉，是那么的幸福。

郁晚安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她的眼泪已经被止住了。

她低头看着他肩膀上的伤口，被她咬得血肉模糊，他却从头到尾也不吭一声。

想想今天发生的一切，郁晚安笑了。

也许一切，冥冥之中，都自有安排吗？

她不能否认自己的感情，也不能否认自己的心，是，她还爱乔慕宸。

可是她不想爱得那么卑微。

她和凉落是一路人，即便爱，也有自己的底气和尊严。

也许就是因为骨子里有这样的性格，她才会和凉落成为好朋友，和凉落一见如故。

郁晚安推开他，乔慕宸却一脸惊慌的模样，不肯放手，紧紧的抓着她的肩膀：“晚安……”

“我不会走。”郁晚安说，“你可以松开我。”

乔慕宸半信半疑的看着她。

“我就在你的车上，外面都是来来往往的车流，我就是想走，也跑不过你……”

乔慕宸慢慢的松开手，垂落在座位上。

车里安静极了，只有外面不时响起的鸣笛声，充斥着耳膜。

“晚安，不要恨我也不要骂我，我也有很多的……身不由己。”他说，“我什么都可以接受，但是我真的接受不了，你心里的那个人再不是我。”

郁晚安啊，他的心里，从头到尾只有她一个。

那么，你，也只能有他一个。

郁晚安已经不想说什么了，只是笑。自嘲，冷漠，无奈。

他有什么身不由己？有人逼着他娶郁晚柔吗？

没有，是他自己自愿的。

那还说什么身不由己呢？

郁晚安忽然伸出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乔慕宸浑身微微一震，看着她，眼神千变万化。

“我想问你一句话。”

“你问。”乔慕宸紧紧的盯着她。

郁晚安垂眼，看着她和他的手，指尖微微一动，红唇抿着，身上竟有一种孤注一掷的感觉。

“你……还爱我吗？”

她轻声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发音清楚的说道，对上他的眼睛。

五个字，她说的很慢很慢，好像一生的承诺一样。

她需要他回答。

乔慕宸几乎是立刻反手握住她的手，攥在手心，力道有些大，手背上青筋暴起。

郁晚安看着他，等着他说话。

乔慕宸嘴唇微动，这个时候他居然紧张得有些发抖。

“晚安，我……”

郁晚安的手指点在他的唇瓣上：“你回答我，爱，或者不爱。”

她不需要听其他的话，只要一个答案。

乔慕宸明白，他明白郁晚安为什么问这句话。

爱，当然爱，就算是死，都会一直爱她。

可是这个“爱”字，就算在心里说了一千遍一万遍，也不能在嘴上说出来。

这才是折磨。

乔慕宸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只是摇了摇头。

“那……”郁晚安自顾自的收回目光，“就是不爱了。”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道：“还是我太傻了，太天真了。”

乔慕宸握着她的手，竟然第一次主动松开了，不再碰她。

郁晚安扬起唇，像个孩子一样的笑了：“乔慕宸，你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吗？”

他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摇头。

他怕他一说话，声音会哽咽，泄露他的情绪。

“我在想啊，”郁晚安笑得更加开心了，“如果你刚刚告诉我，你还爱我的话……那么，我就跟你走吧，管它去哪儿。天涯海角，只要有你就够了。”

“可是你没有……”她笑着笑着，眼泪已经大颗大颗的落下来了，滴在她的手上，“你不爱我，却还让我爱你。这样是不是会让你很有成就感，那么多人追求的郁晚安，那么骄傲的郁晚安，对你死心塌地。”

郁晚安再也忍不住，捂着脸，低声的抽噎起来。

她知道在乔慕宸面前哭，会有多低下多丢脸，可是她忍不住了。

郁晚柔时不时的踩低她；刘阿姨想尽快把她嫁出去，以免让她占了郁家的好处；爸爸毫不知情，而且对郁晚柔母女很好。就算爸爸知道她的处境，那也没有什么用，只会让爸爸为难，更加操心。

郁晚安是他的女儿，郁晚柔也是他的女儿。

她郁晚安在凉城的名媛里，多么的骄傲多么的风光，却被逼着去相亲。

她委屈，真的委屈。

乔慕宸看着她，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的没用，这么的无能为力。

可是晚安，现在这样的情况你已经快要承受不住了。那以后，将要发生的事情，你又会崩溃成什么样子？

郁晚安擦了一把眼泪，转身打开车门，乔慕宸却拉住了她：“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回家。”

“我送你回郁家。”他说，“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了。”

郁晚安又擦了擦眼泪，点点头。

乔慕宸重新坐回驾驶室，看了后视镜一眼，缓缓的发动了车子。

晚上，郁家。

郁家的人都陆陆续续坐在了餐桌上，等着晚饭的开始。

郁宏平慢悠悠的坐在主位上，先是往郁晚安的方向看了一眼，又看向刘玫，眼神交流了一下。

郁宏平咳了咳，然后才说道：“晚安啊……”

“爸，什么事？”

“今天的事情怎么样了？和高家的高奕源，见了面，觉得合不合适？”

郁晚安知道，爸爸会问她今天去和高奕源的事情，但是她没有想到，爸爸会在餐桌上就直接问她了。

郁晚安顿了顿：“爸……才见一面，有什么合不合适的……”

“你就说说你的感觉嘛，晚安。”郁宏平循循善诱，“我看高奕源各方面都挺好的，和你姐夫……差不多。”

郁晚柔在一旁笑意盈盈的，也不插嘴。

有爸爸这样费心费力的盯着，郁晚安十有八九都逃不过相亲的。

“还好。”郁晚安低着头说，“不过……我没有那个想法。”

“没有哪个想法？这是什么话，说的含含糊糊！”

刘玫笑着打岔：“晚安是女孩子，脸皮薄，宏平，你不要这样问。”

郁宏平愣了愣，然后反应过来：“哦，也是。那你知不知道，高奕源对我们家晚安，满不满意？”

刘玫看着郁晚安一眼，忍不住的笑。

郁宏平不等刘玫回答，又自顾自的说道：“我们家晚安，又漂亮性格又好，无论哪个方面都是无可挑剔的。高奕源……挑不出什么瑕疵来。”

“对对对，”刘玫点头应道，“高奕源对我们家晚安，满意极了，一个劲儿的夸。还说啊，今天晚上来我们家做客呢！”

郁晚安一懵。

郁宏平惊讶的看着刘玫：“今天晚上？”

“是啊，我估计差不多快到了。”刘玫说，“我特意让厨房晚点上菜，就等着高奕源来。”

郁晚安脸色已经变了。

难怪今天迟迟不上菜，不是厨房还没有准备好，而是刘阿姨特意嘱咐的。

关于相亲见面的事情，她已经把话和高奕源挑明了说，他是个聪明人，肯定知道她的意思。

那为什么，现在还来她家里拜访？

高奕源都没有和她提过，这太贸然了。

郁晚安不高兴又郁闷，但是其他人，尤其是郁宏平，都表现得十分兴奋。

郁晚柔大声说道：“爸妈，这下好了，人都到家里来了。你们啊，可得好好给晚安把把关。”

话音刚落，佣人就过来告诉说，高奕源到了。

郁晚安极力忍住自己的情绪，多年来良好的修养告诉她，这个时候她不能泄露一点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