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白泽哈哈大笑:“姑娘千里迢迢给我送来这酒,白泽岂有不喝之理。”
说罢,便端起酒杯,将桃花酿一饮而尽。
这酒……当真是苦。
当他放下酒杯的那一刻,已经泪流满面了,他自己却浑然不觉。
“如何,宋堂主,是这酒醉人,还是人醉酒?”
宋白泽眼里一片水汽,被流荒一问,才稍微缓过神儿来。
他慌忙拿帕子擦了眼泪,笑道:“你那朋友酿的酒果真厉害,我就这么一点心事,还全然暴露在了你面前。那姑娘好啊,嫁与人妻,就嫁了吧,我不念着了,不念着了。”
流荒知道他在说浑话,却也没揭穿他去。
放在大地之心的桃花酿是辛吾特意给枭衍酿的,除了他自己,无人能品出其中的滋味来,旁人就算品出其中的苦涩来,反应也不会如他这般强烈。
流荒难掩心里的激动,她道:“枭衍,我就知道你是我们枭衍。”
宋白泽笑:“是我喝了这酒醉了,还是姑娘未喝就醉了?”
“你没醉,我也没醉,我也不信你不明白我的意思,若你再想随便扯两句谎将此事蒙混过去,我倒也愿意配合你。只是,你是枭衍这件事我已经断定了,这次,你说什么做什么都糊弄不过去我了。我且这么跟你说吧,我知道关于枭衍的记忆你已经记不起来了,若你记得,定不会不认我,不过,我有的是法子叫你想起来。”
“姑娘如何断定我是枭衍?”
“枭衍与我朝夕相处了十几万年,我比他自己还要了解他,你不经意之间暴露出的小习惯,是我们枭衍经常做的,但这些,只是让我产生怀疑罢了,真正让我确定的,是它。”
流荒伸手指向桃花酿。
“桃花酿?”
“不错,就是桃花酿。这酒是专门为枭衍做的,除了枭衍,没有谁能够品出其中真正的滋味来。”
宋白泽哑然失笑。
“你方才流泪了,我便知道你在酒里感觉到了什么,你尽管扯些谎话来诓我,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的。我虽然探知不到你的情绪,但我却能断定你也在为自己的来历感到迷惑,因为你的心里没有装丝毫过去,你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可对我跟你讲的这些过去产生着怀疑,没关系,我能理解你。”
“姑娘好生厉害,我自以为将心事藏的够深,却不想还是被你一眼给瞧出来了。”
“并非是我厉害,而是我与枭衍相处时间太长,我们彼此了解得太过清楚。”
“这般说来,枭衍倒是个幸运的。”
流荒眼神十分自责落寞:“你说他幸运,我却不觉得。认识了我,是他的不幸。”
“姑娘不是枭衍,如何知道枭衍认为认识了你是他的不幸呢?”
“他……是为我而死。”
宋白泽道:“我依旧觉得枭衍幸运,因为他遇到了一个甘愿舍弃自己的生命都要保护的人,你既说我是他,那我便说说我的看法,要是我用自己的命保护了我想护之人,那我,在死去的那一刻,一定是满足而幸福的。”
流荒垂着眼睛不说话。
“姑娘……枭衍,是你什么人?”
“他啊,他是我融进血脉里的兄弟。”
“啊,令人生羡。”
“我也曾这么认为,有他这样的兄弟,一度让我引以为傲,枭衍无论是哪一面都要比其他兄弟出挑很多,假以时日,法力或许能在我之上,但也因为认识了我,他才初露锋芒,便已身归大荒……我宁愿他对我不要那么忠心耿耿,宁愿他能够自私一点,哪怕他一点都不厉害,哪怕他贪生怕死,只要他还活着就好啊,可他却偏偏不是这样的性子。”
“你认定我是枭衍了,是么?”
“不是我认不认定,而是,你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