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吾低着头笑了:“夏夏,你不懂,或许……等你有了喜欢的人之后就明白了吧,但你还是个孩子,不知这情之厚重,更不知情字后面藏着多少个陷阱,多少道玄机。”
辛吾的温柔地蜷起手指,大拇指之间轻轻摩挲着指骨,突然问道:“有的人,尝到情滋味时会发疯会远离,你知道是为何么?”
夏夏摇摇头:“我不知道。”
“对呀,”辛吾朝他一笑,“所以以后不要再说两情相悦的人就该要珍惜缘分什么的话了,有些事情啊,总是在意料之外发生的,叫人措手不及,叫人不得办法,一辈子的时间,或许只能躲着走,再也不见。”
夏夏显然不懂,他现在虽然心智比较成熟了,但毕竟没经历过什么,说出的话未免单薄,却充满少年人的意气。
真令人……嫉妒啊!
辛吾觉得这话太真心了。
夏夏梗着脖子表达自己的看法:“是,我不懂,可我更不懂你所说的那些,难道非要生生错过,非要用自己以后所有的时间去怀想,去思念,去逃避,去互相折磨来证明自己有多爱一个人吗?人就在那里,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相处好好在一起?”
非要这么矫情,才能显示得出你们爱得有多不容易有多辛苦有多心痛吗?
为什么要这样,他真的不懂啊。
辛吾被他说得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甚至,他悲哀地发现,夏夏说得其实没有错。
本该这样的,爱情本该是甜蜜幸福的,本来就该是哪个样子的啊。
你看,其实好简单的,可他们之间到底隔着什么,就算跨越千山万水,也不能来到对方身边,也不能牵他的手,甚至……都不能说一句:我其实是爱你的啊。
是他的语言太苍白,还是他的爱太凉薄?
辛吾啊辛吾,枉你一往情深,其实你最自私最薄情寡义了。
你以前有多宠枭衍多宠宋白泽,可一听说,他们很有可能不是单纯的一个人的时候,却连挽回都没能说出口。
尽管他知道,枭衍的一部分意识在宋白泽的体内,他还是不能……将他完整的爱给宋白泽。
宋白泽的身体里有他的枭衍,他宁可让他痛苦不堪,也不愿意上前拉住他的手,跟他说没关系,我依旧爱你,即使你什么都不记得,我也依旧爱你。
说不要就不要了,当真凉情薄性人。
那是他的枭衍啊,曾经他将那个神气活现的夜鬼将军宠上天,现在……却失去了再多看一眼的勇气。
说到底,他是在怕什么呢?
他到底在怕什么呢?
他怕什么呢?他怕背叛……他怕背叛……他怕极了这个。
可真是将枭衍爱得融进骨血里,一点委屈舍不得他受,他害怕自己将爱给了宋白泽,而宋白泽却不是完整的枭衍,他以为这是背叛,是对枭衍的不忠……
唉……真是痴情!
辛吾看着夏夏笑,眼底一片苍凉,黑漆漆的眼珠仿佛失去了所有光芒:“对不起,我不知道。”
夏夏一阵心惊,辛吾眼睛对着他,看的人却不是他,那目光像是能穿透任何东西,落在不知道在哪里的不归人宋白泽身上。
对不起,我不知道。
这句话,是对宋白泽说的。
他知道。
今天的话,到底该不该说,夏夏毕竟还是少年心性,这么些年又被流荒宠着,虽然心思敏感,但在心气儿上,却是绝不肯服输的。
这话说得尖锐刺耳不好听,像刀子。
夏夏张着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他到底还是没忍住说了这些,今天出来分明是给他买开心的啊,怎么现在看来,还不如在家的时候呢。
辛吾愣怔了一会,见夏夏一副被吓傻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回家。
一路上,他们都没有说话,夏夏垂着头,特别丧。
辛吾见他一直这副模样,心里也不知为何,想笑,他知道,眼前这人,是个让人羡慕的少年。
大好的年纪,风发的意气,纯粹的心……特别干净。
辛吾终是打破沉默:“夏夏,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也是为了白泽,但有些事情,确然复杂,我也没有解决的方法,所以,就一直这样咯。”
夏夏将唇抿成一条直线,显得又无奈又委屈:“我不懂你们这些人的世界,但既然你们说这样好,那就好呗。”
“嗯,进去吧,别让你流荒姐姐担心。”
“嗯。”
青衣依然没醒,明明吃了丹药,明明脉象很平稳,他却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流荒心疼极了,青衣这个样子,不光是气急攻心,还有这段时间的控物练习,他只是累了,只是睡着了。
流荒守着他,寸步不离,她要保证等会青衣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第一个人得是她。
这是一种在爱人时特殊的执念。
听说这样能够保佑他们长长久久。
她可是大荒小鬼王呀,她还用得着求谁去保佑?
都说陷入爱情时,甭管多厉害的人,智商都为零,如今看来,此话果真不假,真真儿的。
她仔细想过横在她与青衣之间的矛盾,按说,青衣是担心她才说什么都不要孩子,明明他很想当爹。
流荒觉得自己着实过分了,青衣本是爱她才这么做,但她来这么一出,实在是……无理取闹。
她真是被惯坏了。
她和青衣之间的矛盾,九成的原因是流荒心底那些没底的念头。
说好了世世去找他,她却想着这事是不是要黄,得亏青衣不知道,这要是知道她想要个孩子是这原因,能气得当场吐血你们信不信?
流荒觉得她很讨厌,作者君也是这么认为的,碰上个真正爱惜自己的人,就停不住地矫情作死哦。
这腐烂的酸臭的恶心的爱情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