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那小孩!”
背后传来一道女声,阚澄本能地觉得厌烦,眉头狠狠一皱,一步不停地又继续往前走了,端是一派清霜孤傲。
他最烦女人,最烦小孩,结果,背后那个女人将这两样全都占了,真烦!
他一心想摆脱背后的女人,步子配上仙法走得那叫一个快,半天他没听到背后有动静,嘴角一撇冷笑一声,刚想说不自量力,肩膀却被人狠狠拍了一下。
耳边又是那句讨厌的“嘿,那小孩!”。
真烦!
叫一声还不够吗,还要再叫一声?
叫就算了,竟还敢动手动脚的!
阚澄将肩膀狠狠一震,欲将肩膀上那只纤细苍白的手给甩下去,却不想肩膀那处一沉,竟差点给跪倒在地。
可恶!
那只手未曾加持半点法力,单凭手劲儿就将他给压了下去,骄傲如阚澄,怎会不恼怒?
“嘿,小孩,我叫你你为何不应我?”女子笑嘻嘻地问他,像是丝毫都感觉不到被她压在手下的人的不爽和怒意。
笑话!你叫我我就应该应你吗?
女子冰凉的手似乎是长在了他身上似的,不管他怎么扭动身体,那只手依旧不动如山。
他又羞又恼,肩膀那处冰凉似乎化作炽手的灼人温度,烫的他心里恼怒极了。
他不喜欢跟人接触,今天这次纯属意外,偏偏自己动也动不得,他心里嫌弃得要命,也别扭得要命,宁可女子的手一直抓在自己左肩上,也不愿意自己伸手去触碰那女人一下。
烦!
烦死!
烦死了!
女子看着他,觉得好笑,这小孩倒真是有意思啊,真好玩,明明就是动个嘴的事,偏偏拧巴着性子一句求饶的话也不说,跟她家枭衍可真像啊,犟死了。
没错,这么无聊还这么喜欢捉弄人的女子……除了流荒作者君想不出第二个。
流荒本来也不是非要叫阚澄这一声,只是她出来玩了好久,还不容易碰见个活的,她这心里难免就激动了一下。
叫第一声的时候,本来以为阚澄会停下了,结果他竟然跑了,好嘛,多久没遇到有意思的活物,她不跟上去捉弄调戏一番怎对得起她夜王殿下响当当的名号。
因此,她几乎想也没想地就追过去了。
荒漠这么大一片,多无聊,拉个小孩作伴正正好,谁知道小孩又犟又嘴硬,一句话也不跟她说,还总想着跑。
没办法,她只好伸爪子将人家的肩膀给抓住了。
流荒这厮,平时面对着的尽是些皮糙肉厚不怕打不怕疼的荒鬼,下手从来都没轻没重得很,因此这次抓人小孩肩膀也没收着力,竟然一下将人给按进沙子里去啦。
她原本是想放手的,但看那小孩对他咬牙切齿却丝毫不认输的模样,心里顿时就生出了逗弄的想法,故意不撒手在他肩膀上抓着。
流荒太知道自己浑身上下都是些什么牛劲了,一座山头,说背起来跑就背起来跑,一棵几人环抱粗细的巨木,说徒手捏碎就徒手捏碎,眼前这个有如粉雕玉琢的娃娃定是不如山石木头结实,她那个力道,得将人给抓红了吧。
“小孩,你跟我聊聊天呗,这荒漠无垠的,咱俩能碰上不是上天赐给的缘分么?我在这荒漠里好多天了,可就见着你这么一个活物,你要是再不跟我说说话,我非得闷死在这不可。”
阚澄不理她,她就在那自说自话。
阚澄一直不理她,她就在那一直巴拉巴拉地说,中间喘个气都觉得浪费,烦得阚澄直想叫她说话半道憋死算了。
不知道闷在荒漠里多少天了是,这得有多憋屈,一直嘚啵嘚啵的不停了。
说到最后,流荒舔了舔嘴唇,有点口渴,她看了看眼前嫩得跟粉团子似的的阚澄,一脸好奇地凑了上去,神色见又是揶揄又是好奇:“……你,不会是个哑巴吧?哑巴小孩。”
不等阚澄做出反应,她又接着说道:“你放心好啦,不用不好意思,我不会告诉别人你是个哑巴的,”说着说着,还甚是伤感,接着就化身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生导师,“你也不用伤心,没有谁是天生完整的,只不过是缺陷大小的事,你年纪还小,未来又无数种可能,所以,你不用不开心,也不用觉得自己不好,反正吧,你以后会明白的。”
说了半天,就得出这么一个你以后会明白的结论,咋就觉得你是存了心的拿那个孩子寻开心呢?
阚澄一直懒得理她,结果丫的越说越过分了,竟然还哑巴,哑巴你妹,你妹才哑巴。
到底是个半大孩子,虽然故作深沉,但也不是真的深沉,流荒这么一激,他就有点上钩了的意思。
一双狭眸冷冷朝流荒飞来一道眼刀,不掺一丝温度,里面冷得仿佛张满了冰碴子,流荒却不吃惊,反而惊喜道:“终于肯看我一眼啦,不容易啊真是,小孩啊,你果真是个粉雕玉琢的娃娃,长得这般好看。”
不光流荒意外,阚澄也有些意外。
他原本以为话多成流荒那个样子的女人,起码得长了八张嘴,没有长八张嘴,也得长了张大嘴,再配上上不了台面的容貌。
但他没想到映入眼帘竟然会是一张干净漂亮且眉目间还带着些冷淡疏离的脸。
一时之间有点愣神。
流荒漂亮吗?
是真漂亮,荒鬼里边就没有不好看的,鬼王更甚之。
流荒以前经常躺在草地上瞎琢磨,荒鬼除了会打仗就是会打仗,男欢女爱毛也不懂,个个长恁漂亮的脸蛋究竟是干嘛用的,难不成……让敌人看在他们漂亮好看的份上,举手投降?
常常,她自己一通琢磨下来就给自己乐得不行,后来,她发现了一个好处,好看的脸出去玩总能沾点光,尤其是去人间,那简直是恨不得人人都能给你行个方便。
比如现在……犟得跟啥的似的一个半大少年在看了自己的脸之后,眸子里的震惊和一瞬间的失神可不是假的,她眼睛可毒着呢,一丝一毫的动静都别想瞒过她。
“小孩,聊天不?”她凑上去贱兮兮地问。
小孩终于肯搭理她了,冷冷道:“松开。”
流荒这才讪讪地收回了手,不过转瞬之间的功夫,脸上又换回了那副欠揍的表情:“刚才抓疼你了吧?哎呦,那可真不好意思,我素来用这个力道用惯了,一时没收住。”
阚澄一个眼神也不想施舍给她,得了自由就要走,谁知流荒伸手一勾整条胳膊就挂在了他的脖子上,手臂一发力就将阚澄给搂到了自己的胳肢窝底下,整个人丝毫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地将全身重量都挂在了阚澄身上。
阚澄怒,冷眸一瞪,低喝一声:“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