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赵川都睡得不踏实。一方面谢家给他的压力极大,心中苦无对策。
另一方面,宝藏的阴影在心中盘横不去。
他有预感,自己会深深卷入到宝藏的争夺中,现在已经确定,晋国至少有谢安卷了进来,燕国的势力似乎还不止一股,苻坚知道宝藏在洛阳,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半夜醒来,现篝火已经快要熄灭,吕光带着几十个人在来回巡视,这一夜似乎还比较安稳,没什么意外。
“赵大当家,你去睡吧。这里有我呢。”
一看到赵川,吕光就很热情,但赵川知道对方的心思很深,对你热情不代表对你心服口服。
这种人虽然未必会背后拆台,但关键时刻能不能用的上,也要打上一个问号。
“来,坐,咱们聊聊。”
赵川坐到一块大石头上,让出身边的位置让吕光坐。
“大当家有什么吩咐?”
吕光有些好奇的问道。
事实上他虽然心机深沉,但感觉赵川这个人还是不错,一路上若不是他先敌现,这一趟也不会如此轻松。
再加上赵川为人随和不摆架子,也不胡乱指使人做事,在这支队伍里乃是当之无愧的核心。
父亲说的很对,不能把这个人当做一个普通的厨子看待。
“今天的话,纯粹是闲聊,天亮我就忘记了,你也会忘记,如何?”
赵川拿出一根树枝在沙地上拨弄着,语气很随意。
“好,我这人记性不太好,事情过去就忘记了。”
吕光很明显知道赵川要说什么。
“这次出使以后回秦国,你有什么打算没?”
火光照亮吕光那张方正的脸,赵川这才注意到,他的单只眼睛里确实有两个瞳孔。
“不知道,跟着混呗。”
他难得的叹了一口气,额头上的皱纹施展不开,交浅言深是做人大忌,话说三分就可以了。
“你应该知道苻苌不是这个世道能立身的人,更别提立业了。如果他倒了的话,你打算去跟着苻坚?”
赵川这话已经问得很诛心,吕光再也不能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了。
“大当家,咱们都是稻草一样的人物,有时候完全是身不由己,你说我能有什么选择呢?”
吕光一脸苦笑道。
他这话倒是心里话,自己家里虽然是吕后家的后人,但与氐族杂居,早就被认为是个蛮夷。
除了走上蛮夷的路,他还能有什么选择呢?
有时候一个人的身份并不是你自己认为自己是什么,而是别人认为你是什么。
“你是当年的望族,现在又被认为是蛮夷,我觉得你应该想想,什么样的天下才是你追求的。如果你以后看好我,我希望可以来帮我,我比苻坚有潜力,更比苻苌有魄力!”
吕光第一天才认识赵川一样,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赵川对着吕光露出一丝苦笑道:“我和你一样,我不想争,但不得不争,我只是不想失去已经得到的东西,你懂吗。”
吕光低下头,似乎是在苦苦思索着什么。
“我知道了,看情况吧,你能站稳脚跟,我自然会来帮你,不然只能说抱歉了。”
咦,结果似乎还不错啊!
赵川本来想探探吕光的底,没想到对方跟自己颇有惺惺相惜之感。
这也难怪,吕光认为自己是有本事的,赵川也是有本事的,都混得不如意,都是八面玲珑的人物,都有大志向。
用一句话形容就是心有戚戚焉。
“叮咚,重瞳子吕光的野望,任务完成。
任务奖励:雪花膏及肥皂的制作工艺(不可领取)
”
咦,居然是不可领取?
赵川愣了一下,现很有可能是科技系统还没有开启,自然无法研制新产品了。
“唉,尼玛还是鸡肋,还是得搞定苻融才行。”
苻融内心高傲,想让他真正低头很难的。
这天夜里,谢玄也看到了谢道韫房间里的那句词。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纸上的鲜血历历在目。
“临近离别,姐姐的功底却愈醇厚,才高八斗,这具身体都装不下了。苍天何其不公啊。”
谢玄的泪水顺着脸颊流到纸上,滴了一滴,还好不是在有墨水的地方,他手忙脚乱的整理好贴子,在一边放好。
他一身的力气,文韬武略,然而对于救活姐姐,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从小挨打都不掉泪的谢家武胆,居然夜晚偷偷的哭哭啼啼。被人看到了笑掉大牙。”
谢道韫被谢玄吵醒,转过头面带微笑的看着弟弟哭,心中感受到难得的温暖。
“等淑文来,我跟她交代几句,相信四叔不会为难她的。这是我最后的遗愿,如果这样都不能让四叔家的人罢手,那我也是无能为力了。”
谢道韫的语气颇有点无奈,还带着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的“舍身取义”。
“阿姐,你跟淑文又不是至交,搭上这条命,值得么?”
谢玄止不住泪水往下流,怎么都擦不掉。
“我并不是为了她,我就是为了两个字,那便是公道!世家不讲公道,所以终究有乱民会反噬,我虽不能阻止,但拼上一条命,也不能让谢家门楣蒙羞。咳,咳咳。”
多说了几句话,谢道韫又开始咳嗽起来,病情恶化的度并没有减缓,那大夫的药只是让她不那么难受罢了。
“睡吧,淑文他们估计两三天就会到襄阳了,我还不会那么快就死呢。”
脸上都是蜡黄的谢道韫轻轻一笑,不知为何这笑容让谢玄格外心酸。
天刚刚蒙蒙亮,赵川就让吕光下令全军拔营往南乡进。
由于武关在秦国手里,晋军在南乡地区采取的是动态防御的策略。即不计较土地的得失,争取襄阳地区的防御时间。
南乡郡一共才两万户,十几万人的样子,分布在八个县,郡治在南乡县城,这也是晋军驻扎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