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川现在非常饿了,感觉这个叫张澄的真是异常贴心,感激的点点头。
“江左呢,就是要吃鱼。这道菜是把完整的黑鱼,用尖头棍自口真戮到尾部,煮浓盐汤,多加花椒,姜末,冷后从口灌入,用细竹穿过两眼,十个一串,挂北檐下,经冬冻透,至于二、三月鱼成,生刳取五脏,用酸醋浸食。
来,试试味道如何。”
卧了个槽,做条咸鱼都这么讲究,这些本地世家中人还真是会吃啊!
张澄又让掌柜上了一小壶黄酒,接下来的菜除了一条蒸鱼以外,其他的都是时令水果和蔬菜。
酒过三巡,肚子也吃得半饱,张澄把酒杯放下,叹了口气说道:“赵郎中可知道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句话?”
黄酒没啥度数,赵川听这话心里一惊,脑中出现某个看似严谨的无良中年人。
“看来你已经猜到了啊,不错,是你父亲纳来张家,跟我的想法一拍即合。他有儿子,我也有子孙啊。”
果然,又是纳那个大嘴巴,把自己的身世到处说,这厮难道就不知道闷声大财,扮猪吃老虎才是王道吗?
赵川的脸垮下来,却又是写满了无奈,谁摊上这样的爹,恐怕都会感觉很尴尬吧。
“将来你若是有一处可以容身的地方,我想派张家的年轻一辈子弟去历练历练。
你母亲紫韵夫人虽是鲜卑异族,但比大多数的世家贵妇更知书达理。汉家衣冠,入华者为华,入蛮夷者为蛮夷。
纳说你有大志,老夫想赌一赌。”
哈?不是吧?这画风有点不对啊!
赵川真是从江东本地世家中感受到那种强烈的忧患意识。
“我知道有个氐人叫苻坚,比汉人还崇拜儒学,平日里一切习惯都像汉人靠拢,为何你们不把宝压在他身上?”
赵川有一点很不明白。比起苻坚之后的一切异族统治者,这家伙对待汉人简直可以算是圣人了,为何江左之人如此不待见他呢?
“因为你母亲虽然是鲜卑公主,但父亲好歹是我们江东吴郡的本地人啊。
再说了,那个苻坚什么的,就算再重用汉人,所重用之人也必定是些寒门庶族,可我们是大世家的人,如果跟了他,还能得到比现在更多的东西么?”
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赵川对江左世家这些弯弯绕绕的游戏规则真是要跪了!你们做事就不能直白点吗?
“天师道的事情,你怎么看?”
趁着赵川不注意,张澄低沉着声音问道。
某人的脸上骤然变色,随即变得平静。
“嘿,少年爱色,你跟郗道茂之间那点破事,只怕世家中人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说不定茶前饭后还会谈论那些风流韵事的细节呢。
我跟你问下天师道的事,你别跟我说不知道啊!”
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赵川不透露出一点干货出来,那实在是有点对不起他此刻的名声了。
“杜子恭死的时候,就在我身边。他手下那个孙泰,消失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此处是张家的乌衣巷附近的一个据点,谈话应该是绝对安全的,赵川也就实话实说了。
“嗯,孙泰准备玩一票大的,毕竟天师道的信徒,江左可是有几百万人,一旦动起来,这股力量可以毁天灭地!”
张澄的话语里,也带着一丝畏惧。
他们家可能蓄奴过万,子弟众多,但跟天师道在民间草根的信徒比起来,却又不算什么了。
“所以呢?你们打算?”
赵川问了个很二的问题,就算人家准备玩管理层收购,难道还会光明正大跟你说不成。
“听说赵郎中很善文学,博弈术数也不赖,曾经在荆襄之地大神威。
你应该知道,赌的话可以压大小,也可以两面下注,甚至大小通吃,不是么?”
张家一直以来都是东吴孙家的席内政和智囊。
“外事不决问周瑜,内事不决问张昭”,这话就是当时东吴政权的写照。张家子弟一向都以文才和内政擅长。
张文朱武,今天这一天都让赵川见识了,也真是够荣幸的。
张澄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低沉着说道:“我们原本压了杜子恭一票,但现在情况有变,孙泰这厮是个疯子,他想毁掉江左所有的大世家,建立他口中那个什么天道乐土。”
怪不得!
人和人都是会变的。
孙泰看到杜子恭死了,一定觉得是被大世家逼死的,他的出身是中小世家,又怎么可能真的跟江东本地世家一条心?
信任的根基是相互需要,一旦孙泰起事,现东晋朝廷不堪一击,会不会有别的想法?
比如把所有大世家全部消灭!
江东世家的打算,应该是两边相持不下的时候,他们可以获得极大的自主权,想押哪边,无论是褚太后那边,还是孙泰那边,对方都要给足了好处。
只是现在孙泰引而不,这些江东世家,心里也有点怵。
最明显的征兆就是,当初没有决定参与行动的家,成为了关键时刻保命的退路。
这些人与其说是给赵川面子,倒不如说是给纳面子,这场博弈当中孙泰和朝廷都是输家,王谢和江东世家是小赢,而家,确切的说是纳,才是真正的大赢家!
就算看不惯纳这个家伙碧池一样的行为方式,赵川也忍不住想点个赞,说一句“干得漂亮”。
弄明白了双方的想法,这顿饭吃的就很惬意了。
正当酒足饭饱的时候,赵川看到一身淡雅襦裙的王孟姜,背上背着吉他,如同天桥上的音乐少女一样,站在朱雀桥上,看着秦淮河水在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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