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收的小弟,多半都是武将,独当一面的有,冲锋陷阵的也有,唯独缺了能跟各种势力游走的那种八面玲珑的人物,这一切,都还任重而道远啊。
依山傍水,鸡鸣寺离玄武湖的某处并不算太远,赵川惊讶的发现,绕过这座山,就可以看到台城后面,那感觉跟站在景山上看着故宫一样。
“我有点明白为什么孙泰要打鸡鸣寺的主意,为什么要打刘轨的主意了,看来一切都不是巧合,而是蓄谋已久。”
两人行走在鸡笼山的山路上,鸡鸣寺就是因为鸡笼山而得名。
赵川的这句话没有出乎周闵的意料,这位吏部尚书大人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带着一丝忧虑说道:“朝会那天,鸡笼山只怕是不得安宁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提前知道了将会遇到的是什么,可怕的事情,也就不那么让人畏惧,甚至最后可以轻松的“有惊无险”,当事物的轮廓慢慢呈现在眼前的时候,赵川反而不怎么担心了。
“两位施主,这边请,惠安大师已经等待许久了。”两人刚刚来到鸡鸣寺门口,就有一位小沙弥等待于此。
此人眉清目秀,眼神充满睿智灵动,看上去不太像是普通的和尚,赵川不由得多看了对方几眼,这小和尚接触到他的眼神,连忙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其实他是在暗中观察赵川。
才十一二岁的样子,就已经如此机敏,此子颇有些不凡啊!
赵川觉得这鸡鸣寺妖气很重,一个负责接待的小和尚,看上去都是聪明伶俐,莫非这惠安是黑山老妖不成?
此时的鸡鸣寺名声还不大,占地虽然紧要,却也不是个大的寺庙,里面的“装修”很是寒酸,跟杜子恭没出事之前比起来,香火只怕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来到一间古朴的禅房,小和尚到门口就不进去了,饱含深意的看了赵川一眼,双手合十行了一礼,然后转身就走,周闵也不以为意,似乎对这小和尚很熟悉。
“子骞(周闵表字),你带赵郎中进来吧。这位虽然年轻,却也是写出了心学的大儒,你莫要轻慢了。”
赵川早已不是初哥,却依旧被对方的话震惊了,心中仔细盘算究竟是哪来出了问题,自己写心学的事情,应该知道的人极少才对。
禅房里,一个骨瘦如柴,看上去风吹一阵就会倒下的老和尚,虽然身体形如枯槁,那眼睛却亮得让人不愿直视,房间里点着火把,光线倒是异常明亮。
“赵施主,你觉得刚才那位小沙弥如何?”
惠安没有问其他的,首先就说起了刚才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和尚,让赵川有些不明所以。
那厮干我屁事,你大晚上在这里扯东扯西的。
但不管是佛家,还是道家,有时候都是比较邪门的,就算你不信,也别去故意招惹,恶语相向。
赵川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言不由衷的说道:“还不错,看样子挺机灵的一个娃。”
惠安苍老的脸上看不出啥表情,似乎是在笑,又像是有什么别的意思,他顿了一下说道:“赵施主,这个小沙弥法号叫法显,三岁就出家了,慧根很好,你可否愿意带着他游历红尘,例证大道啊?”
哈?一见面你就让我带一个拖油瓶走?
赵川觉得这家伙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不过,对面是一个还不知道深浅的老人,赵川不想贸然得罪,只好勉强回答道:“兹事体大,在下平日里也会遇到一些危险,这件事还是问一下本人比较好,也容我好好回去思量一番再做答复如何?”
既然不好明着拒绝,赵川使出了“拖”字诀,大不了让便宜老爹陆纳出面回绝好了,自己面子不行,陆家家主的面子,惠安这老和尚总会给一点的吧。
此时不仅是赵川懵逼了,连周闵都有些弄不明白,他疑惑的问道:“那法显你说将来是你衣钵传人,为何现在让他跟一个陌生人走?将来只怕还要在江北,这是何苦?”
周闵说得很清楚了,赵川并非是大富大贵之人,看上去又像是个不安分的家伙,让那小和尚跟着,指不定哪天就因为意外死去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生死各有命,呵呵,子骞无需多言。”
惠安站起身,然后引着两人来到跟禅房连着的一个内室。
“今天让你们见一个人,孙泰现在投鼠忌器,就是因为此人在。”
惠安指着墙角里被绑着的某个胖子说道。
是这个家伙?
赵川有过一面之缘,就是在那天他偷看到和孙泰在一起的那个胖子,之所以会记得,就是因为在场的那么多人里面,就他一个胖子!
突然,这胖子浑身冷汗,脸色变绿,在地上疼得打滚,痛不欲生。
“给我个痛快,老秃驴,你不得好死!”
赵川跟周闵两人面面相觑,他们都知道各自的事情,眼前这一幕,再熟悉不过。
“生又何哀,死又何妨,只要放下了,那就是放下了,皮肉的疼,你不当做是疼,那它就不是疼了!”
惠安脸色带着一丝喜悦,说出来的话让赵川忍不住想吐槽。
人越老,肠子越黑,心越坏,古人诚不我欺也!
他觉得惠安说这句话的无耻样子,颇有他刚出道时的风范。
胖子疼完了,靠在墙角大口喘气,惠安从禅房里拿来一壶烧开的水,往胖子的脚上浇上去,内室里顿时传来杀猪一样的叫声。
“你看,现在肚子疼是你自己带来的毒药,被开水烫也是你自己咎由自取,为什么你还是放不下心中的执念?”
惠安义正言辞的说道。
赵川是第一次见到把刑讯逼供说得如此冠冕堂皇高大上的,心里不由得产生高山仰止的敬佩之情,他回头看了身边的周闵一眼,对方露出一丝苦笑,似乎对惠安的作风有所了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