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争艳,冰室内一枝独秀。
文蔚琦没有将所有的灵霄花都取走,还留下了一棵孤零零地独守着一方静室。
反正明年她才会再来。
大不了过了年再叫人取些来就是了。
至于为什么留下了一棵,内府司的侍从们不敢问。
不过三五日的功夫,泉林公主又被叫进王城,迎面却遇上了孟云庭。
“走呀。”她说,“陛下宣我过去呢。”
“陛下召见你,我去做什么?”孟云庭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这位公主殿下又向她的皇帝哥哥要了什么好东西。
人家兄妹送东西,自己再没眼色也不该往上凑。
好似给自己的赏赐少了,去要赏似的。
泉林却不悦道:“干什么这么生分了,小时候吃馍馍还要跟我分一个呢。”
说起这个孟云庭就无奈。
他幼时身体弱,喜好吃甜食。
一次泉林在王城里玩,管教宫女怕她饿就给了一块红糖馍馍。
她跑着玩就忘了吃,正好遇上孟云庭。
“你那时候两只眼睛盯着红糖馍馍就挪不开了呢!”泉林不管说起这件事多少次,都一定是笑得眉眼弯弯的。
孟云庭抿唇配合道:“谢谢公主体谅我是个男孩子,还把大的那一半给了我。”
“客气!”她催促着道,“好东西,是香呢!”
孟云庭说起来其实也算不上是个文人。
他平素里也读诗书,也写文章,也斗茶下棋、焚香观鱼。
但那些多半都是做做样子。
巧的是在这些喜欢里边,香要排第一。
夫子常说人生来顶天立地站在天地之间,做下一番事业来,好让后人铭记。
但孟云庭觉得人生下来总是要死的,做过的那些事情,即便是惊天动地如十二天神,也不过最后就是留下一记名字。
没有人真正见过他们,也没有人是真心从心底里惦念,不过是最后化作一个符号让人倚靠罢了。
就像那香一样,细长的一支,烧的时候有一缕青烟,香过一阵后就剩下一撮灰。
被风一吹,香也好臭也罢,就剩下一个印象了。
他对自己这辈子的设想就是凭着世袭的功勋,做个闲散的废物。
看喜欢的风景,陪喜欢的人,吃喜欢的饭菜,一辈子太短,特别是孟家的人。
“那……就勉为其难吧。”孟云庭很没出息地吸了吸鼻子。
文蔚琦书案上有一个一尺见方的锦盒。
皮面上镶嵌着贝母云锦,还有金黄黄的一把小锁。
“真漂亮!”泉林把盒子抱在手里喜欢个没完,摸着上面柔滑细腻的料子出神。
文蔚琦宠爱地笑道:“你不想打开看看?”
说着扬了扬手里的钥匙。
“臣谢过陛下!”嘴上说得恭恭敬敬,手上可一点也不慢,拿过钥匙来就打开了那把黄金小锁。
咔哒一声,轻微如同一个轻瞥过来的眼神。
里面放着一只苏白的浅碟,旁边是一打花笺。
泉林把两样东西都拿出来,又把盒子反过来调过去地看了几遍:“陛下,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