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人生终有聚散。
这话自陆元丰心里升起来的时候,夕阳正在落下。
他站在萍安坊二层的窗前,手里拿着一块半个时辰前阿彻给他送来的一块蒸糕。
蒸糕冷了,硬的想快砖头。
“怎么,财神在冥思吗?”
一个讨嫌的声音自背后响起,陆元丰头也没回反手将蒸糕掷了出去。
“哎呀!”一声惨叫,胡缘修嗔道:“你这人玩阴的!”
陆元丰情绪不高,懒得和他扯皮,雕像似的一动不动。
他的影子在地上拖得老长,像女仙们长长的裙裾。
胡缘修报复地抬脚踩了上去,顺着他的头一只走到他的背后。
“你……”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陆元丰:“这下了一趟人界,怎么还被传染上了心事?”
陆元丰出手如电,攥住他的手指向下一拉,引得一阵哀叫连连。
“上神饶命!”胡缘修气也短了,身子也伏低了。
他认为,在某种紧迫的危急时刻偶尔说一两句话,并不能算是怂。
这一点,他已经淋漓尽致地发挥在了那些话本子的主角身上。
当然,有时候也会写在凡人的命簿上。
陆元丰这才松开手,蹙着眉不耐烦道:“你怎么又来了。”
“为何要加个‘又’字?”胡缘修翻身靠在窗子上,和他面对面:“我已经好久没有下来过了好吗?”
“你不会魂都跟着人家走了吧?都不关心上面最近有什么新发展吗?”
听了这话,陆元丰才发觉眼前这人居然不像原来似的只是投个影子下来。
“这回全须全尾地下来了?”
胡缘修一拍大腿:“好兄弟,你可看出来了。”
“干嘛不直接说,猜来猜去,像个姑娘似的。”陆元丰没好气地怼过去。
胡缘修出了名的好脾气,也不恼:“姑娘。看来这一趟没白下来,你对姑娘多了很多认识啊。”
陆元丰抬起袖子甩过去:“有话快说,到底什么事。”
“怎么这样不耐烦,你是不想回去了吗?”胡缘修在桌前坐下来,探着脑袋瞪了两只大眼睛道:“上面,变天了。”
陆元丰看他神秘兮兮地活像一个算命先生,说的话又像是一个专吊人胃口的说书人。
见陆元丰不说话,胡缘修道:“天帝在大婚的现场晕厥,被天后带走不知所踪。”
“你猜现在主持天界的是谁?”
陆元丰对他这个“你猜猜猜”的游戏没有兴趣,但是毕竟是自己的上司,多少对现在的局势还有好奇:“是谁?”
胡缘修对他挤挤眼睛,见没有得到回应,才蔫头耷拉脑地摸了摸鼻子:“是月殿三女神之一。”
陆元丰奇道:“月殿的人去天界做什么?”
在他的以往认知里,月殿是个超出六界的所在。
那个地方灵气充沛,而且得道的神仙也少,大抵不过是些灵体之类的。
胡缘修见终于引起了眼前这位听众的兴趣,才找回了一点讲故事的自信心来。
“你问得好。”他伸出一个指头来在两人眼前晃了晃,就是刚刚被撅的那根。
陆元丰再次做出要伸手的架势,才把他吓得缩回胳膊去。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暴力了。”胡缘修也只敢笑声咕哝,“天后就是月殿的馨月女神。”
“这回来咱们天界要代行天帝之权的,是她的姐妹,金婵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