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副统为国捐躯,为兄常以为孤立无援。”
“清水县一朝沦陷,恭国士兵来势汹汹。”
“瘟疫蔓延至雍都,朕恐难自保。”
“……”
她刚到秦国之时蒋溪洲便告诉她,在这硕大的秦国之内,独独只有二人备受秦子钺的信赖,皇后李师,和永安王秦子衿。
而真正灾难发生之时,他却可以为了与皇后厮守而避于宫中视而不见,却对秦子衿步步紧逼把他逼上战场。
世人皆道秦子钺虽说处事荒诞暴戾却独独待自己的兄弟妻子颇为亲厚,而宫霖却是个彻头彻尾无情无义之人,可在雪言眼里,两人本质上却并无半点差别,皆是如出一辙的为了自己所愿所想把身边亲厚之人一个个的逼上死路。
她有些无力的闭了闭眼睛,脑子里思绪翻滚,她细细的回忆着自己自从到秦国以来发生的一切,这才惊觉自己一直拼了命去挣脱改变的,实际上都是向着原本宫胤估计的方向一步步走了下去,没有半点挽留的余地。
宫胤……宫胤……
她从不曾想过,若是有朝一日,自己同他在战场上兵戎相见彼此站在一个相对立的位置,自己该如何自处。
他此生最恨的,最难以原谅的,便是背叛。
而自己却偏偏,背叛了他。
或许……或许……雪言勉强撑着身子坐起来,或许他能够看在自己跟他朝夕相处那么多年的份上,放过他们?
雪言如此想着,强装着镇定直起身来,起身走到自己的妆台前好生的打扮,她望着镜中的自己有点失神,镜子里的那女子的长发被盘成了一个发髻,眉眼低垂柔顺,连脸部的轮廓都柔和了几分。
宫婉宫婉,宫胤原先给她起这个名字就是希望她能够温婉柔顺,举手投足要像个大家闺秀才行,现在她倒是颇有了几分温婉端庄的样子,但却不是因为他。
她终究是被秦子衿保护得太好了。
以至于自己都全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也忘了从一开始她就已经知晓了的惨淡落幕。
雪言伸手,将自己原本用作发髻固定用的发簪从头发里拔了出来,一时间,及腰的秀发倾泻而下,连带着她眉眼里的那几分温婉柔顺也消失不见了,只余了满目的娇媚明艳。
她的妆台前认真梳妆,沉默许久,从首饰匣子深处拿出了那支几乎是已经覆了尘土的茉莉步摇,亲自的绘画设计请人雕琢,何其的偏爱宠溺,谁又能想到在这看似独一份的厚待背后,不过是冷冰冰的利用罢了。
她把那步摇重新簪在发上,却再也没有了去仔细欣赏的心思。
她其实不喜欢红色,总是觉得那样的颜色过于艳丽招摇,艳丽到了极致总是容易让人心生厌恶,倒不如清丽一些的色彩虽说寡淡但能让人细细品味。
雪言起身换了一身艳红色的衣衫,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从未有过的陌生。
犹豫片刻之后,她终究还是从那首饰匣子底部摸出了那一把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