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忘了自己掉了多少眼泪,像是把过去半生所有应该掉的眼泪都掉光了,到了现在,竟是连落泪都显得那么无力。
长风抿唇不言,虽说她这些日子甚少提起和询问有关秦子衿的一切,但是他知道,她一刻都不曾忘过,那些血淋淋的真相和画面在她内心深处,是她难以忘怀的梦魇,是她怎么也不能忘怀的噩梦。
长风隐隐记得在她很小的时候,宫胤刚带她回王府,那时候的她小小的一只,几乎是瘦骨嶙峋,脸上手上皆是触目惊心的冻疮,头发又稀又脆,站在那里怯生生的不敢抬头看人,唯有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光。
到了她慢慢长大,再也不像是当初那般孱弱瘦削,她慢慢变得体态康健面部丰腴,她开始慢慢迷上了绯红色的衣衫,远远望过去明艳动人的一片,然后她回过头来,逐渐有了几分倾国倾城之姿。
她调皮捣蛋,夫子所传授的总是不留心去学,只是一天到晚躲懒不做,等到宫胤责备之时虽说怕的要死,但一扭头便是吐舌一笑,方才恭敬的模样一扫而光。
如此漫长的岁月之中,哪怕是在童年之时孤苦无依奄奄一息,她眼中晶莹灵动的光都不曾湮灭半分,而现在,那灵动的光却是彻底消失不见了。
长风垂眸看她,她那张惨白得没有半点血色的肌肤在这阳光之下显得愈发的晶莹剔透起来,好似再有一瞬她就会灰飞烟灭。
“再过不了多时,大雁便会南飞了。”她神情有些恍惚的望着天际,哪怕是除了自己上半身以外的其他地方皆是曝露在烈日之下,她好似也没有感受到半分疼痛。
她很多感官好似都飞快的迟钝了下去,一切的一切都麻木了,腐坏了。
她今日的话显得格外的多,只是多说了几句话她便像是耗尽了力气一般的无力。
不知道她躺了多久,长风甚至感受到自己曝露在烈日之下的皮肤还是慢慢发干发烫,她却依旧是毫无反应。
她手上的肌理已经慢慢泛着红,看起来有些可怖。
他作势要去抱她起来去寻一个荫蔽的地方,她却只是闭了闭眼睛轻声说道:“我们回去吧。”
此时太阳已经慢慢西移,她白皙得几乎是透明的肌肤像是蜕了一层皮那般触目惊心。
长风抱着她将她放回床榻上:“小姐,等一等,我去哪些缓解烧伤的药来。”
他去拿了药瓶慢慢在她晒伤了的肌肤上涂抹,许是受了烈日太久的暴晒,她衣衫之下的皮肤也并非安然无恙。
“小姐,有些身上其他地方你自己来吧。”他把药罐递到她手上转身便要离开。
“长风……让我走吧。”她声音低若蚊蝇,甚至带了几分微不可闻的哭腔。
长风停在了原地便在难以迈开步子。
“长风……让我走吧。”她又重复了一遍。
“好。”他终于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