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日秦子衿死去开始,那天在营帐正中间哭得声嘶力竭的她便是几乎夜夜出现在他的梦里,直至今日,他也不忍再去当面出现在她面前。
“我明白。”长风微微敛了敛眸子,其实他自己心中自然也是明白对于她的身份在军营之中是何其的尴尬,但对于她的要求他总是难以拒绝。
总是害怕她会在不经意之间便就随着这屋内的那一盆盆的茉莉植株,凋零了,枯萎了。
“我会对此再三留心。”他声音终于软了几分,后背微微弯了下去。
“那便……如此吧。”宫胤像是倦了,踉跄了两步慢慢回到亭子边上的围栏边。
月色如水,月光倾泻而下落在亭外的草丛之上,在如此的月色之中,他隐约可以看到在月光之下如波浪般流动的草从。
这样的日子……想来也不会维持多久。
只要再等一等,几十天,不对,或许几天便可,只要他率领着军队攻下雍都再回城逼宫将宫霖逼下皇位自己登基,那便是有足够的身份和能力去保护她,保护阿齐,再也不用顾及任何。
他有些无力的坐在围栏边上,望着亭外波澜起伏的草海,也就只有在此地,他才能获得片刻的安宁。
“你先退下吧。”他头也不回的对着长风摆摆手,示意他离开,自己却是凝望着草海以及不远处的一弯月牙失了神。
长风没有应,他只是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宫胤的身后,没有留下半点声响,就像是一阵烟雾般消散了。
营帐内透出微弱而暖暖的灯火,长风在门口稍稍站了片刻之后才掀了帘子缓步走了进去。
雪言裹着被子躺在床榻之上睡得安稳,但长风知道,实际上这些天来她从未踏踏实实的睡过一个好觉,只需要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把她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他脚步很轻,在这硕大的屋子内几乎是没有留下半点声响,他慢慢的凑到她床边的边上,吹灭了火苗。
火苗微微晃动一下之后熄灭了,床榻上原本安然熟睡着的她的眼皮也随着颤动了一下。
长风的动作僵在了原地。
屋内一下子黑了下来,只有营帐之外有隐约的火光映照了进来,落在她的脸上却是没有给她增添半点血色。
长风隐约可以从营帐之外来往的脚步声里分辨出她微弱而又舒缓的呼吸声,哪怕是微不可闻,落入耳中也是让人心安的存在。
他慢慢走到她的床榻边,她的手上还存在着些许晒伤的痕迹,那伤痕已经是变得深红干涸,她却是没有吐露过半点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