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沐宸对着溪水发了一阵呆，紧绷的神情渐渐松驰下来。

秋田田心中不禁又浮现出新的疑问。

左沐宸喜欢呆在水边，难道，是因为水流能安抚他的情绪？那么，他曾经经历过什么跟水有关的事情？

想来，那应该是让他感到安心或者开心的事情，是好事。

见左沐宸变得平静，秋田田握住他的手，试探地问：“沐宸，你想到了什么？”

她不敢直接提小房子，怕刺激到左沐宸。

左沐宸反手紧握住了秋田田的手，声音微颤说：“田田，鬼脸人，那个鬼脸人就住在那间木屋内。”

“你就是在这儿见到鬼面人的？”秋田田确认般问。

见左沐宸自己主动提到这事，她心里倒是定了许多，不再小心翼翼的，不敢说到这方面的话题。

左沐宸点点头。

秋田田又问：“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她很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但还是觉得，要循序渐进比较好，慢慢地从左沐宸口中套出一些信息，而不能一下子给他太多刺激。

左沐宸思索着说：“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好象，那个时候我很小。我记不清了，就记得，我需要仰起头，才能看见他的脸。”

秋田田想象着当时的场景。

左沐宸需要仰起头，才能看见鬼脸人的脸，说明那时他很矮，说不定，连鬼脸人的腰都不到。

至少，不会超过胸口的位置。

秋田田突然想起了初见左沐宸时他的表现，那时，他就象个五六岁的小孩子。

不论智商，还是心性，都停留在那个阶段。

她失声问：“那时，你只有五六岁？大概，这么高？”

秋田田依照自己对五六岁小孩身高的印象，大致比划了一下。

左沐宸起身，蹲着身子，蹲到跟秋田田所比划的差不多的高度，然后抬起头看她。

模拟了一遍，他的神情大受震动，腿一软，重又坐到了地上。

“有可能。他是个男人，应该比你高。所以，我那时有可能是差不多这个身高。田田，你为什么要比划这个身高？为什么说我只有五六岁？你知道些什么？”

秋田田沉吟了一下，小心地解释：“沐宸，你现在已经恢复正常了，我就实话告诉你吧，你千万别难过，别多想。”

“我明白。”左沐宸重重地点了下头。

他已经接受了自己变痴傻多年的事实，知道秋田田大概想说明什么，他的心理承受能力还够。

秋田田说：“是这样的，以前的你，表现得象个五六岁的孩子。刚刚你那么一说，我就想到，会不会是你遇见鬼脸人的时候，恰好是那个年龄。我其实也是瞎猜的，毕竟，我不知道他对你做了什么。嗯，但我想，你能够对他有正常的印象，那么，你遇见他的时候，有可能是正常的。”

她其实真的没有太多推断的依据，真的只是凭着感觉猜测。

她需要左沐宸提供更多的东西来证实这一点。

左沐宸的眉头又皱了起来，皱得紧紧的，脸上的神情似乎有些痛苦。

秋田田关切地看着他，预防着他万一出了什么状况，她好及时帮他。

好在左沐宸现在确实成熟了许多，他努力压制着自己，让自己渐渐平静下来。

他揉了揉额角，心有余悸般说：“田田，你的猜测有可能是真的。那个鬼脸人，他，他好坏，他让我好痛苦。好象，真的是遇见他之后，我就变得不一样了。”

他只手扶额，摇了摇头。

秋田田扶住他，不敢多问。

她很想知道，鬼脸人对左沐宸做了什么，但她不敢问，她只能等待，耐心等待，等待左沐宸自己告诉她答案。

她相信，以左沐宸对她的信任，只要是他能够说出来的，他一定会告诉她的。

过了好一会，左沐宸放下手，看了她一眼，缓缓说：“你是不是想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

秋田田柔声说：“沐宸，我只是想帮你。想帮你，需要更了解曾经在你身上发生过的事情。不过，如果那些事情让你太痛苦，你不回忆也没关系。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们不要总是沉浸在过去的痛苦当中，我们有未来。我们只要过好未来，快快乐乐的就行了。有时候，忘记过去也是好事。”

她说的是实话。

她的确想知道更多的过去。但是，诚如她自己所言，如果那些过去会给左沐宸带来不好的影响，那么，不知道也罢。

左沐宸眼眶有些潮潮的，显然被秋田田感动了。

他沉吟了一下说：“田田，我刚才突然想到过去，确实很痛苦。那些场景，就好象刀子一样，切割着我的大脑。那些曾经受过的痛苦，仿佛一下子又回来了，又席卷到我身上，好象要让我重新再感受一遍。所以，我很恐惧，不敢再提起。但是现在，我好多了。我知道，那些事情都过去了，那些痛苦也都过去了，不会再回到我身上。最主要的是，我身边有你，我什么都不怕了。”

秋田田不禁笑了。

能够得到左沐宸如此的信任，也不枉了她这阵子对他的关心。

左沐宸侧过头，望着小溪流淌的溪水，缓缓说：“那个人，鬼脸人，他好象化去了我身上的一些东西。”

“灵力？”秋田田失声问。

从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不难推测到这个。

左沐宸点点头。

“应该是。我记得曾经我身体很轻盈，做什么都毫不吃力，我的头脑也很清醒，一点都不糊涂。我的身体里面总是有一股细细的气流在流动，很舒服。但是，有一天，我遇到了鬼脸人，他把我带到这个地方，带进那间小木屋。他抓住我的手腕，往我身体里面注入了更强大的气流。这些气流好霸道，让我全身都很难受，很痛苦。我无法形容那种痛苦，我想叫，却怎么都叫不出声。过了好久，好容易他把那些气流撤了回去，我发现，我的身体变得空空的，好象被抽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我变得很虚弱，很无力，我瘫倒在地上。”

秋田田满眼都是疼惜。

那时的左沐宸还是个小孩子啊，竟然要忍受这样的痛苦。

“后来呢？”她的声音发颤。

左沐宸摇摇头说：“后来的事我记不太清楚了。如今回想起来，好象正是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变得很糊涂，整天就知道玩，别的什么都不愿操心。”

秋田田这下再无疑问了，左沐宸变傻正是跟鬼脸人有关。

是因为鬼脸人对他做了那种事情，害他的智商一直停留在当时的那个水平。

“沐宸，在那以后，你体内就感受不到灵力了？”秋田田问。

她猜到了，鬼脸人一定是化去了左沐宸身上的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