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道人照例是把他自己也关在阵中,时刻关注着左沐宸的进展。
小银虽然也在阵中,却一直找不到机会跟秋田田好好聊聊。
云道人就在旁边,它可不敢当着他的面跟秋田田用灵力沟通,万一被发现就麻烦了。
秋田田直到现在,仍然没有告诉别的人,她已经成为修炼者了。
在云道人面前,她仍然只是个普通人,还未能感受到灵气的存在。
这样做,是为了给自己留个底牌。
别人认为她是个普通人,就不会过多的防备她。万一遇到危险,她才有可能出其不意,逃过一劫。
这样做,也符合她的人设。
她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如果象左沐宸这样快速地感受到灵气,是很不寻常的事,非得引起别人的特别关注不可。
对于一般人而言,是不可能这么快感受到灵气的。
因此,秋田田心安理得地假扮普通人。
如此过了些天,左沐宸出现在云道人面前时,眼神越来越清亮有神,气质也越来越成熟稳重。
直到这天,他告诉云道人,好象他大脑中有什么迷雾被驱散了似的,他现在感到自己头脑很清明,很想获得更多的知识。
回想起过去的经历,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都这么大的人了,为什么还是小孩子心性呢?
这的确是他真实的经历,只不过,这经历提早了许多天,在他跟秋田田共同修炼时,他就体验过了。
如今,他把自己的真实经历加工了一下,告诉云道人,立刻引起了云道人的兴趣。
云道有些激动,问:“这么说,你的确是恢复正常了?”
秋田田在一旁说:“长老,我在想,正常人应该是什么样子,似乎也没有一个定论。其实,沐宸以前也没有太过不正常的地方,他并不会伤害别人,也不会胡言乱语,他只是心性象小孩子。如今,他心性变得成熟了,思考问题也更严谨了,我在想,恐怕很多所谓的正常人未必就比他强呢。正常人不也是有着各种各样的性格,每个人都有着各种各样的毛病,或许那些毛病很小,大家都习以为常了,可是,这世上应该找不出一个完美的人吧?”
她的话,引得云道人一阵沉思。
良久,云道人说:“三少夫人,你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我们每个正常的人,性格上都或多或少有一些缺陷,有的人脾气暴躁,有的人生性多疑,有的人喜欢嫉妒等等,这就是所谓的正常人吗?如此说来,沐宸以前也不见得就不正常到哪去。”
“是啊,所以,沐宸这算是治好病了吧?这真是多亏了云长老。”秋田田显得很是高兴。
云道人欣慰说:“既是如此,你们就趁着这个机会,再在阵中多修习一些日子。沐宸尽可能修炼快速一些,三少夫人你在这种环境下,也更容易体验到灵气。”
秋田田苦笑一声说:“这么好的环境,我却不能感受到灵气,恐怕,我真是不适合修炼呢。”
云道人安慰说:“你才修炼了多久?这点子时间,感受不到灵气,是很正常的。不着急,慢慢来。”
秋田田点点头,说:“谢谢长老,我会努力的。”
左沐宸却不赞同云道人的提议,说道:“云长老,我想出去见见父亲,告诉他这个消息。这十多年来,他最期盼的,就是我恢复正常。如今,我理应前去见他,让他安心,这才是为人子所应尽的孝道。”
他依然不肯呆在法阵当中,只是态度与前些天相比,有着明显的变化。
前些天,他是使小孩子脾气,不如意就耍赖发脾气。
而现在,他则是极为端庄稳重地跟云道人阐明自己的理由,希望能够说服他。
云道人看着面前跟过去截然不同的左沐宸,感慨万分。
不过,他仍然坚持说:“沐宸,这法阵聚拢灵气不易,你可别浪费了这机会。”
秋田田不解地问:“云长老,据您所说,这法阵时间越久,聚拢的灵气就越多。难道,它可以无限期地这样聚集灵气?长期下去,岂不是会把这后山的灵气全部聚集到这儿?那,这儿的灵气岂不是特别浓郁?这样的话,你们在雪落圣地为什么没有弄这样的法阵呢?”
秋田田想,若是在雪落圣地也有这样的法阵,云道人一定会带他们去那里面修炼的,而不是在藏书室。
想来,这法阵一定会有限制的。
果然不出所料,云道人说:“这法阵是不能太持久的,等到聚集的灵气到一定程度,我的能力就无法再维持了。我现在还能再维持几天,你们不如再多修炼几天再出去。”
左沐宸摇摇头说:“多谢云长老,不过,修炼这事,我以后还有很多的时间来做。可是父亲他,我希望,我能早点让他得到安慰。”
他说得情真意切,很是感人。
秋田田相信,他这是动了真感情。
虽然,她已经告诉过他,左卿墨并非他的亲生父亲,但毕竟他是左卿墨从小养到大的,且一直得到左卿墨的爱护,他不可能对左卿墨没有感情。
秋田田和小银不约而同都望向了云道人,眼中满含着请求与期待。
云道人迟疑了一会,终于长叹一声,说:“卿墨兄能有子如此,也不枉了。”
他大袖一挥,把法阵给解开了。
“多谢云长老。”左沐宸向云道人施了一个大礼,拉了拉秋田田,便走出了阵外。
小银紧跟在他们身后。
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来到浣月居,照例要了一辆马车,前往昭德厅。
左宵离仍然不在浣月居内,听说是有事要外出几天。
浣月居的人有了上次的经历,对于这次左沐宸的行为,已经没有那么惊奇恐慌了。
当然,他们仍然不敢怠慢,很快为左沐宸备齐了一辆马车,把他和秋田田送到昭德厅。
左卿墨仍然在昭德厅办公,听见左沐宸进来的声音,他立刻抬起了头。
大概是从脚步声听出来者是谁了吧。
看见站在门口的左沐宸,左卿墨有些恍然,一时间竟然呆住了。
左沐宸站在门口,没有立刻上前。
即使只是站在那儿,也能让人感觉到不同。那气质,那内蕴的神采,跟先前大不一样了。
左卿墨甚至有种错觉,站在那儿的人不是左沐宸,不是那个当作亲生儿子一般照顾了十几年的那个孩子,而是象另一个人。
那个人,时隔这么多年,又回来了吗?
左卿墨眼眶湿润了。
左沐宸站了一会,稳了稳心神,迈步朝左卿墨走来。
他很沉稳,一步一步走到左卿墨面前,象是在通过自己的走路姿势告诉左卿墨,我正常了,我不再是以前那个智力保持在小孩子水准一弱智儿了。
他走到左卿墨面前,朝他施了一礼,叫道:“父亲。”
只是一声轻唤,顿时让左卿墨热泪盈眶。
什么都不必说了,左卿墨已经明了一切。
成功了,左沐宸的病治好了。
果然,云道人的做法是正确的。
也许,也许,漠原的说法也并非不可取。
左卿墨在这一刻,思想产生了极大的动摇。
原因无他,只因左沐宸跟那个人太象了。
“真象。”左卿墨不由自主说。
左沐宸和秋田田都是心神一震,这两个字似乎包含了很多含义啊。
左沐宸问:“父亲,你说什么很象?”
“没,没什么。”左卿墨勉强笑了笑,找补般说,“我是说,你跟你母亲,真象。”
左沐宸便趁机问:“父亲,您一直不肯告诉我关于母亲的事。如今,我已经长大了,我应该知道那些过往的事,我应该了解我的身世。父亲,请您告诉我,我母亲是谁。”
左卿墨脸色有些惨然。
他沉默了一阵,长叹一声,说:“沐宸,我会告诉你的。总不能,当真隐瞒你一辈子。不过,今天我们先不要说这些,好吗?你好容易恢复了,不用我再为你操心了,你以后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我,我很高兴。今天,咱父子俩好好聊一聊,好好高兴高兴。那些过往的事,今天先不说。”
左沐宸还能不答应吗?
他急着赶过来见左卿墨,固然是因为云道人那法阵其实给不了他太多的帮助,再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想早点过来看看左卿墨,让他得到宽慰。
左卿墨说今天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事,他还能不由着他?
至于母亲的事,至于他背后的那些身世,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十几年都等了,不急着在这几天。
以秋田田得到的消息,即使他不去追查那些往事,恐怕往事也会自己找上他。
他想不知道,恐怕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