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进家门,相良诚身体瞬息感觉到冷意,就像从暖气房间走出室外,夏天与冬天只有一门之隔。
相良诚知道冷意在哪里,用提前演练好的方案牵着惠里的手走了进去,对正坐在垫子上的男人躬身问好,恭敬地说:“欧吉桑(叔叔)好,初次见面,我们是藤城老师的学生,来这里学习课外知识,打扰了。”
不恭敬不行,来之前藤城老师已经跟他说过,她父亲是个古板老派的人,非常讲求规矩,注重礼仪,不可以做出失礼的事情。
换个容易理解的词语,大男子主义,男人拥有所有的权利,父亲的意见是绝对的,家里的女人必须服从父亲,妻子女儿都是如此,不能忤逆父亲。
藤城老师的父亲叫做藤城键一郎,是一个头上已经有白发的中年男子,板着面孔,脸上没有表情,眉毛浓厚看起来就很凶且充满威严。
看到女儿带着学生进来,以及学生问好,依旧没有表情,摆手指向旁边的垫子,说出一个音:“坐。”
“谢谢。”
相良诚道谢,人带惠里往那里坐,跪下艰难正坐,人后悔来这里了。
遇上这样昭和式的男人太麻烦了,要遵守根本就是桎梏人性的规矩,对于相良诚这个叛逆不爱遵守规矩的人来说是个痛苦煎熬。
一行四人,藤城明香跟她妈妈藤城千津去厨房准备午餐,而相良诚他们三个跟藤城键一郎坐在桌子前闲聊。
主要是藤城键一郎问,相良诚他们答,相良诚不敢多说话,怕他变扭的价值观说错话,触怒到面前这个古板的男人——分分钟拿出一把武士刀要跟你决斗,打赢了相良诚痛苦,打不赢他就切腹。
闲聊了一会,藤城键一郎注视着相良诚的小胳膊小腿,严肃的说:“相良君,你过于瘦弱,男人要承担责任,这么瘦成家以后怎么能保护家人。”
相良诚对于这个问题已经有完美解答了,说:“叔叔,我肠胃不太好,医生检查过是吸收不行,很难通过吃食长肉,我已经在锻炼了,别我看个子瘦小,我有在练习剑道。”
曰本人对于剑道十分推崇,对于学习过剑道的人会高看几份,他们认为学习剑道的人意志坚韧且重礼仪,剑道有成绩可以免试进入一些传统的大型企业。
藤城键一郎依旧不满意相良诚的身板,太脆弱,缺乏阳刚之气,接着说:“相良君,既然你有学剑道,叔叔现在还在剑道修行,距离开学还有段时间,相良君多留下几天,叔叔带你修行,叔叔家后面有个瀑布,可以带你瀑布修行。”
“不了,不了。”
相良诚赶紧拒绝,他可不想在这个散发着寒冷气息的屋子多待,三天已经是极限了。
“我和家父有约定,只能打扰藤城老师三日,不能再多打扰老师了。”
这个理由当然是假的,相良诚不能待超过三天是担心千叶麻寻,千叶麻寻嗜睡症越来越严重,这次她说什么也不肯来藤城老师老家,相良诚担心她一睡睡到死,真死在他家里可就麻烦了。
“很可惜。”
藤城键一郎也不多劝了,不能让相良君失约。
相良诚继续说:“叔叔,时代在进步,现在是网络时代,并不同之前,经济权大于个人权,社会也很安全,男人要保护好家人,除了身体上,还需要经济上、社会关系上,关于这个方面,身材外貌只是极小的关系值,并不能带来更大的安全感。”
相良诚说得婉约了,他其实想说,现在物质化时代,男人保护家庭,承担男人的责任很重要一点是掌控经济资源,能给家庭带来经济上的安全感,不会因为经济而憋屈生活艰难。
这方面相良诚不想承认,还是要说曰本做得好,曰本人正常一个本科毕业生出来工作几年,能够一个人担负起家庭的住房、养育、娱乐、生活开支,只不过累了些。
而华夏,一个年轻人就算拼死,没有父母的帮助,光一个彩礼足矣打消他们结婚的心了,更别说后面还有住房、教育、父母医疗这些大山。
当然,发展时间的问题,多给华夏几十年时间发展能够追上曰本,甚至赶超。
藤城键一郎凝视相良诚,奇怪为什么这个高中生会这么物质化,这么注重金钱,想了想,认为是城市害人。
就像从这里出去的年轻人一样,回来都在说‘钱的重要性’、‘要赚钱’,似乎人生目标都变成了金钱一样,这不行。
藤城键一郎说:“相良君,你是一个有远大前程的人,要把目光放得长远些,不能沦为金钱的奴隶,要控制住欲望,人的欲望无止境,无法一直满足。”
“是,叔叔说的是,我会注意的。”
相良诚口上这样说,心里却想着糟糕,这个顽固的古板老头是那种生活在过去时代的人,那种十万万玉碎的昭和男人,一言不合跟你拼命,赢了没事,输了切腹,这样的人自我理念极强,几乎不可能通过言语去改变他的想法。
相良诚来藤城老师家是想办法能不能缓和他们父女之间的关系,现在初步了解的情况看,难度超过他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