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酣畅,终有送别之时。
杨三阳背负双手,双目内略带惺忪醉意,斜倚在佛碑前,瞧着远去的红衣背影,一时间诸般感觉莫名涌入心头。
此一别,再见面,却也不知是何年!
或许,他已经死了!
或许,自己也已经遭受劫数,身陨于大荒。
未来充满了不定性,但正因为如此,才叫未来更加多彩多姿。
“那是他自己的选择,咱们帮不了他”童子步履东倒西歪的撞在了石碑上,然后跌坐在地,摸爬着站起身,看向远方那道孤寂的背影,眼中露出一抹惆怅。
“人这一生,若叫你选择,你是选择飞蛾扑火追求那绚丽的一刻,还是平庸无波,过完这平淡的一生?”道传漫步来到青石前,使劲的揉着额头,上面一个血淋淋的齿痕迟迟不曾愈合。看那痕迹,倒与童子的牙齿有七八分相似。
“平庸也好,一时的绚丽多姿也罢,都只是一种活法罢了!我若选择绚丽多姿的活到天荒地老呢?”杨三阳略带醉意的口中吐出了霸气无限的话。
“神帝、魔祖如何?龙凤麒麟三祖又如何?”道传摇了摇头:“俱都是一时人杰,风光两无,曾经将整个大荒都踩在脚下。可,众人与永恒的大荒比起来,何其渺小?不足为道也!仅仅只是时光长河中划过的绚丽流星罢了,我等虽然不如魔祖、神帝出众,但却依旧长存。知进退,守天时,才能永恒存在。”
“观天之道,执天之行!这是我的道!可我篡改了一场大争之世,篡改了冥冥中的定数,若非有诸般宝物镇压,我必然早就已经身死魂灭。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与冥河何其相似?都是选择了最难的那条路!”杨三阳慢慢闭上眼睛:“我有无上至宝,有圣人分身,谁能杀我?谁能葬我?我是不死不灭的!即便逆天而行,又能如何?”
又能如何?
不如何!
杨三阳依旧是不紧不慢的在山间熬炼着招妖幡,准备妖族天宫的变革之事,大荒斗转星移,万年时间不过弹指匆匆。自从那年冥河离去之后,大荒中就再也没有听到过他的消息。
山林间
杨三阳手中持着扫把,不紧不慢的清扫山间落叶,瞧着灵台方寸圣境吞吐日月的山中弟子,眼中露出了一抹追忆。
万载过去,当年亏损的根骨,依旧不曾恢复。当年强行凝练不灭灵光,后遗症终于显露出来了。
不过,他也不着急,因为他现在因果业力缠身,想要突破太乙妙境,证就太乙道果,根本就不可能。
老天不许。
杨三阳双目内流转着一抹神光,瞧着山间往来的众位弟子,一时间心中百般感慨,涌入心中。
一袭灰色皂袍,面色苍白,仿佛被亏空了身子模样的杨三阳,在山间并不起眼。
过往而来的山门中诸位弟子,也绝不会将他看在眼中,一个只配清扫山间的杂役,不值得这些弟子浪费时间。
甚至于,众人连多余的目光,都不会落在这扫地人的身上。
修行中人,与天地争命,谁会去理会山间一个清扫落叶的杂役?
只是,有已经证就天仙果位的弟子或许心中会升起一股疑惑,这扫地的人,不知是何时来的,只是自己进入山门之前,便已经开始清扫山间落叶,如今数十万年过去,山门中弟子也已经老死了两茬,倒是那扫地的杂役,青春犹在不知寒暑侵袭。
祖师已经有些年月没有出关了,山间讲道之事,尽数由道传负责。
说实话,以道传太乙道果,来教授一群天仙、天仙之下的修士,实在是大材小用。
不过,大罗之妙,玄之又玄,非枯坐能够寻找到锲机,道传整日里闲着没事干,倒是为方寸山培育出了三百天仙。
数十万年,数批弟子,死了一茬又一茬,方才有三百天仙,确实是不多。
远方山间小筑中
数十位天仙境界修士端坐一堂,下方山间台阶俱都是各路修士,尚未证就天仙大道之辈。
此时那数十位天仙修士再此论道,口中吐出玄妙之音,引得山间轻灵之气汇聚,相助下方仙道未成之辈洗毛伐髓,倒是一场机缘造化。
杨三阳一边扫地,一边倾听着山间的论道,时而点头时而摇头,再其身后,一只狼狗大小的兔子,周身毛发雪白晶莹,模样可爱无比,叫人恨不能上去撸一把。
落叶卷起,那兔子持着扫把,心不甘情不愿的跟在杨三阳身后清扫着山间台阶上的落叶,许久后才听那兔子啐了一口口水:“气死兔爷我了。”
此时那兔子的表情,却是十分不屑:“讲的什么狗屁倒灶,说的什么歪理邪说,偏重于神通,不修天数,终究是落了下乘。”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