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之中,该在的人都在,不仅喻武在,最后边还跪了一排布衣百姓,个个都低着头,看不清面貌。
甚至连张东伟都在。
皇帝站在案几之前,手紧握成拳重重地压在案几的几叠册子上,怒视下方。那一叠册子有些被翻开了,有些是合着的。
喻尚书双手搭在前边,微微低着头。
谢芳华和夏皇后不在,慕容瑾倒是在场的。
陈知栀和谢烯然刚走到御书房门口,就被侍卫们拦住了,争了几句话,谢芳华带着清芝从偏殿走来,步子有些快,“你们怎么在这里?”
她的语气有些紧张,陈知栀都能够听得出来。
姐姐在紧张什么呢?
“我们昨夜一直都没有回去。”陈知栀疑惑地看了一眼谢芳华,说,“刚才醒来,听说姐姐你和瑾哥都在御书房,我和谢烯然就来了。”
谢芳华张开嘴想要说什么,但是摇了摇头,只叹了口气。
谢烯然觉得不对劲儿,问她怎么了。
谢芳华看了一眼谢烯然,袖中叠在一起的手竟然出了些冷汗,只道:“烯然回一趟丞相府吧。”
谢烯然本来就是一头雾水,谢芳华这么一说后,他更疑惑了,问了几遍谢芳华都不回答他,心中越来越着急。
刚才眼皮子一直在跳,难道真的有事情发生了?
“我回去一趟。”谢烯然看了一眼陈知栀,声音提了起来。
“好。”
待谢烯然离开后,谢芳华让陈知栀跟着自己回锦华殿,一路上陈知栀都没有说话——姐姐不说,她问了也没用。
不过快到锦华殿的时候,谢芳华忽然开口了:“外公出事了。”
什么?
陈知栀的脚步顿了顿,自己都没有感觉。
外公在丞相府好好的,怎么会出事儿?再者外公是当朝德高望重的丞相,谁会对外公动手,谁敢对外公动手?
吹来一阵风,陈知栀顿时清醒了。
皇宫周围没有多少人,看上去冷冷清清的好不习惯,要知道陈知栀每一次来,皇宫就没有像今天看上去这般凄清过。
难道是因为冬天到了,宫人们也不爱出门了?
陈知栀越行越远,锦华殿已经到了。
“外公怎么了?”陈知栀拉了拉谢芳华的袖子,问她。
姐姐让谢烯然回一趟丞相府,难道就是因为外公出事了?
陈知栀希望自己听错了,希望自己想多了。
可是谢芳华回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道:“还记得西越南渝交战你发现的银矿吗?那就是喻尚书的,现在陛下正在御书房处理这件事情。”
不仅仅是银矿,还有黑市的盐。
总之,喻尚书的事情算是败露了。
陈知栀想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了,她小心翼翼地问着谢芳华,希望自己能听到好消息,可是谢芳华这里没有好消息。
“丞相府大约在丑时的时候被一波黑衣人闯入,杀了很多人,黑衣人都是喻尚书的手下。”
“外公呢?”
“外公,他……”谢芳华没有说下去。
冷风吹拂,刺骨般疼痛,她们站在锦华殿门外,连冷都感受不到了。
外公他去了?
喻尚书派人行刺外公?
陈知栀不能接受,她知道,谢烯然更不能接受——谢烯然本就四岁丧失了爹娘,是由丞相外公带大的,他们之间的关系不知道有多么的好,谢烯然回去知道那消息之后,该怎么办?
陈知栀没发现自己的眼睛红了,连哭了都不知道。
谢芳华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满脸不敢相信。这要她怎么相信啊!外公对他们几个都很好很好,手里头有什么新鲜玩意儿总是第一个想到他们几个孩子。
谢芳华喜欢和外公一起下棋,那是多么畅意的时光啊!
可是现在,外公死了?
外公死了。
清芝站在后面,微微抬起头看着两位主子,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
谢老丞相的好她也知道,丞相是一个多么慈祥和蔼的老者,性子温温润润的,几乎都没有发过脾气,在清芝的记忆里,谢老丞相还很乐观,总是跟着谢小少爷吵吵闹闹。
“娘娘,二小姐,外头冷,先进去吧!”清芝见灰蒙蒙的天又飘雪了,于是上前一步轻声说道。
陈知栀擦了眼泪,哽咽着声音对谢芳华说:“姐姐,我去一趟丞相府。”
谢芳华应了一声,叫清芝去给陈知栀拿一把伞,但是陈知栀摇了摇头,打了声招呼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