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守外院的婆子说的,二老爷回来与二太太用饭,歇下不到三刻钟,怒气冲冲去了外书房睡了,早上也直接从外书房走的。”玉嬷嬷笑着将自己撇清,周氏不喜欢她们听墙根。
周氏闻言长叹一口气:“古语有云,娶妻当‘择门户,问家法,不问美、富也’,二弟那时被美色所惑,分不清是非对错,以必死之心,求娶商户之女,早就乱了祖宗礼法,岂能过得平顺?吵架还算轻的,若是再不管教,怕是会酿成大祸。”
玉嬷嬷本来只是看笑话,听见周氏为二房忧心,劝道:“个人有个人的造化,二老爷命里就该有此一劫。”
周氏知道,对于严氏和穆文平,她再担忧也无济于事,问玉嬷嬷:“还有一事呢?”
提到这个,玉嬷嬷眉开眼笑“老爷定了日子,明日启程,十三到家,送口信的小厮已经安置在后罩房了。”
穆家大老爷穆文忠无功名、无官身,跟着老太爷在任上处理一些繁杂庶务,交际应酬。
周氏听了高兴得很,连声道:“快去叫厨房买螃蟹,老爷喜欢的那床苏绣缎面绿波纹的褥子也晒一晒,书房重新打扫一遍……”
玉嬷嬷瞧着也高兴,“哎哎哎”不住答应着。
算起来,穆文忠上一次回家,是六月份,距今已有两个月。
府里突然张罗起来,严氏自然有所耳闻,徐嬷嬷问明了情况,回话道:“听说大老爷十三到家。”
“这不还有几天嘛,瞧把她乐得。”严氏“噗嗤”一笑,挪瑜周氏:“不过,她夜夜独守空房,兴奋些也在所难免。能理解,能理解。”
嗤笑周氏之间,穆文平进来,见她妩媚娇俏,眼波流转,忙带着三分笑凑上去问道:“夫人何事如此开心?”
他昨晚与严氏吵架,愤怒之下半夜睡书房,早上直接去了书院。无奈心神不宁,想起严氏嘤嘤哭泣、梨花带雨的模样就不安。
严氏再不对,也拼着辛苦为他生育两儿一女,劳苦功高。因此中午赶回来,想哄严氏开心。
徐嬷嬷见状知趣地退下。
“关你何事?总归不是你让我开心。”严氏跟穆文平吵过之后,此刻也冷静许多。
不过成婚十几年,不管对错,向来是穆文平哄她,她定不会先服软。
“都是为夫的错。”穆文平像以前一样,先道歉。
心里仍旧觉得自己没错,大丈夫可伸可屈,唯独不能冤枉,他话音一转:“可是夫人昨日的确是说话太重,我从未想过要借夫人的助力为自己某得一官半职。父亲说过,崇武县的县丞缺,虽有几个人盯着,但是能力才学都不如我,只要耐心静候,会有佳音的。”
“佳音佳音,你都候了八年了,哪次不是临门一脚被人抢了去?父亲就是对你不上心,这种搪塞之话你也信。”严氏本来消气了,见穆文平提起,又忍不住呵斥他。
“父亲刚直不阿,清正廉洁,自然不屑于去打点钻营……不是搪塞……”穆文平耐着性子解释:“再说,就算候不到缺,我在阳岐城里当个教书先生也挺好,桃李满天下,门生遍楚州。他日出几个封疆大吏,也不辱没穆家门庭……”
“闭嘴!”严氏实在忍不住又发火。
当初她看重穆文平年纪轻轻中解元,暗想此人前途无量,假装与他偶遇,果然穆文平对自己一见倾心。
后哄得他死心塌地,宁愿跟穆家闹翻也要求娶自己,还以为踏进穆家的门,日后封妻荫子,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谁料穆文平婚后停滞不前,连续三届“会试”名落孙山,白白浪费七年功夫。穆文平也死心不考了,乖乖等着候补。一等就是八年,蹉跎光阴。
满腹期望成空,严氏怎能不气?
她腆着脸皮,找门路求关系,上下打点,无论如何要把崇武县县丞的缺谋到手。
昨晚郎情妾意一阵,她跟穆文平说道:“你去跟大嫂说说,账上的五百两能不能不还了。”
穆文平诧异:“那五百两你还没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