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嫂子面色一红,旁边的小丫头豆豆朝穆春咧开嘴,高兴的嘀咕:“我娘怀了小弟弟了。”
穆春这才明白过来,笑着道:“既然是有喜,那该歇着。”
大军嫂子用手拢一下头发,狠狠瞪豆豆一眼,方才客气笑道:“小妇人多谢大小姐体贴。”
体贴?穆春笑眯眯的,点头起身,出去溜达。
田庄没什么事情可做,她就是过来观光散心的。
大军嫂子怕也是这么想。
昨日以为穆大小姐是个厉害的,因此身着旧衣发不饰物,客气而礼貌。
今日,怕是看出来穆春没心没肺,只有一点子便宜善心,倒是又换上了葱绿色新裙子和大红色褂子,头上戴了一只细细的赤金长钗。
眉眼还是那个眉眼,整个人却散发出一种嘚瑟的气质。
“豆豆不是大军嫂子生的吧。”穆春叫了一个田庄上的婆子,随口问道。
“是,大军原先的娘子生的。”那婆子笑着道:“不过对豆豆挺好,作为后娘,实属难得。”
穆春笑了笑,没说话。
好吗?哄十来岁的继女为自己说话,大军嫂子也是个精明人儿。
可豆豆皮笑肉不笑的解释,和大军嫂子对豆豆表现不满意的那狠狠一眼,穆春却是看见了的。
大军嫂子绝不像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和气。
不过,这样的人,只要不损人利己,作为下人,是个能干的。
“马厩里怎么还没让人去粪铲?”穆春正喝着小米粥,听闻外间一顿厉喝,随后是大军嫂子温吞的声音:“马上派人去。”
穆春问玉画:“嗓门这么大,是谁?”
玉画走到门口往院子里看了一眼,见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闺女,面庞黝黑,胳膊浑圆,正大喇喇坐下吃饭。
她一手拿一个拳头大的白馒头,连啃两三口,又夹一大筷子小菜,呼啦啦往阔大的嘴里塞。
一向趾高气扬的大军嫂子在她面前噤若寒蝉,小口吃饭吃菜。
“你快些吃,等一下要拖粪施肥。”壮女子又催促。
大军嫂子终于忍不住,将碗往桌上重重一磕:“催催催,催命符似的,我怀着身孕你非逼我干活?”
壮女子一面将剩下的小半个馒头捏紧了,大大一口塞进嘴里,胡乱嚼了几下吞进去,一面端起碗“咕噜咕噜”几口将粥喝光,手背往嘴上胡乱一抹,又往兜里揣了两馒头,啥也没说就走了。
玉画看完这一幕,进门正要给穆春回家,瞥见宝竹伏在床板下找东西,只是床下黑乎乎的,瞧不见。
穆春嘀咕:“昨晚上脱下来还在,怎么这会儿不见了?”
玉画才知道,早上宝竹收拾穆春的衣裳拿去洗,发觉昨晚上换下的肚兜不见了,怀疑是掉在床底下。
捞了一阵满头大汗,啥也没找到。
穆春叹口气:“算了,中午日头亮起来再找。”
“啥丢了?”大军嫂子进来问道:“奴婢叫人来找。”
穆春不好意思跟外人说,没吭声。
门帘忽然卷起一阵风,一名壮硕的闺女冲进来,声如洪钟:“找什么?”
大军嫂子又问玉画。
玉画有些为难,看了一眼还在床边上奋战的宝竹。
壮女子往前两步,拎小鸡一样将宝竹拎到一边,大喝一声,咬着牙两条壮硕的胳膊,居然将一张百来斤的雕花木床硬生生抬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