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曾想过,严家是商户,追求的是利益最大化。把田租给农民,他们收租,农民收成好,他们的租子就高,交给县衙的就多,县令大人何乐不为?
可穆家是官身,若是让农人们都忠于穆家,影响到官府的权威,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现象。
权势大了,阳岐城里,到底是穆家为尊,还是以官府为尊?
万一管理不好,一旦起祸患,穆立首当其中官位受到恶劣影响,穆家的声誉,也会被蒙上污点。
这是穆家和严家最本质的区别。
严家逐利,只逐利。
而穆家,要的是百年世家的名号和清誉,要的是在阳岐城的体面和撼不动的地位。
这也不难理解,为何严家陷害穆家,首选挑动民意闹事。
他们就是要穆家生乱,苛待百姓,名声败坏。
一个好人,做一百件好事,只要做一件坏事,就不再是好人。
穆家在阳岐城百姓心目中,正是这样的一位好人。
周氏看得更远,知道困难重重。
“倘若有一日,你祖父的权力更大,穆家的地位更稳固,这样的变革,其实是有利无害的。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不过可以先准备。”周氏又说了一句给穆春打预防针的话。
这个倒是说的穆春连连点头。
上一世,穆立被革职,大哥被流放病死,严家耀武扬威一家独大,不正是穆家东府根基不够牢固,经不起风雨吗?
西府穆家的袖手旁观,三老太爷远在京城的鞭长莫及,都是严家敢对穆家动手的倚仗。
穆春握住周氏的手,笑着道:“女儿还有许多要学习呢。”
周氏见她是真懂了,笑着点头,反握住她的手。
若非真的尊重女儿的意见,周氏根本不会说出“公爹官职不高,罩不住穆家”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
好在,马车是私密空间,穆春如今也知道顾全大局。
周氏的顾忌是,光凭一人之言,就是见了指使之人,只怕当面也认不出来。
严家只要矢口否认,那穆家毫无证据。
最多,也只能证明被送走的那个人有罪。
与其闹开了打草惊蛇,让严家以后行事更加小心,并无别的其他好处。
穆春只好暂且接受。
晌午十分,马车停在朱雀大街上,苏家的绸缎铺子在二巷路口。
王大军跟车过来,与田来顺合力将那人从后门抬进去,玉嬷嬷进去与掌柜说话。
少顷,玉嬷嬷上马车,掀帘子与周氏回话:“苏大太太早吩咐好了,人蒙晕了,扔在他们车上,等过了玉门关,会扔在黄沙堆里,山高路远,他一个人回不来的。”
周氏露出一抹冷意:“供词在咱们手中,量他也不敢回来。”
玉嬷嬷点头称是,又下车,督促马车往穆府走。
“那个……额……”穆春手指头点着额,半响憋出来一句话:“方公子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