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从田庄,到登高赛,再到画展……这一条条,一件件,严家的目的,显然没有那么简单。
穆春再不愿意相信,再不愿意面对,也不敢抱有侥幸心理。只能接受这一世,即便没有科场舞弊,严家也要对付穆家的事实。
也许,是她料错了。
上一世,严和明说的固然是真相,可只是部分真相。
严和明的确因为穆立揭穿他科场舞弊,气死老太爷而恨穆家;可是,即便没有这件事,严家想要上位,也会针对穆家。
科场舞弊之事,只是一个引子,让严和明有名正言顺的借口对穆家发难。
她无法再一次承受穆家面对危机,无力解决,最终家破人亡的惨剧。
那是断骨削肉之痛,痛得她肝肠寸断!
不管是不是,这一世对严家,都要严防死守。
“严家是有备而来。”穆春道:“严家不甘于屈居第四,想在阳岐城上位,那末,定然要倾覆穆家,倾覆以“诗礼传家”的阳岐城之首,才能把一向被轻视的商户,抬到面上来。”
穆春此言一出,满场皆是骇然。
“一派胡言!”任是穆文义,也无法接受一介低贱的商户,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是没将穆家放在眼里,没将天下礼制“士农工商”放在眼里。
穆立也无法接受。
如果严家真是此意,变相说明了他的失败。
若非近在咫尺,伸手可摘,严家区区肖小,怎敢妄想动穆家?
穆春的话,犹如掀起惊涛骇浪,在穆家人心里激涌。
“三叔,你说罢。此次登高赛,严家可曾真的把穆家放在眼里?还像以前一样忌惮恭敬?”穆春见他们都不肯相信,直接将话带到穆文义那里:“我听说,还曾对穆家家丁动手?”
“严家若是只想获胜,即便胜之不武,我们也可以解释说,是商户一贯低劣下作的手段。可是,后面的画展,三叔你虽未参加,也是有所耳闻吧。”穆春问穆文义:“这是公开的羞辱。他们要让穆家颜面扫地!”
“别说了!”穆立突然厉声一喝:“都出去!出去!”
周氏与穆文忠面面相觑,将不愿意走的穆春强行拉扯走了。
“母亲,你也不信我?”穆春一面走一面挣扎,她本想一席话点醒祖父,没料到祖父根本不愿意接受。
穆春此刻才知道,穆家自保之路,比她想象的要坎坷。
要穆立这种骄傲了一辈子的人,承认自己的失败,比登天还难。
“胡言乱语,危言耸听!”周氏将她挽在臂弯:“你才多大?就能看得这样远?那我和你爹,你祖父,一把年纪都白活了不是?”
将穆春押回屋里,命珍琴亲自照看。
周氏心烦意乱,忙得团团转。
晚餐过后穆立叫人来请她。
书房,穆立心绪已然平静,对周氏说道:“春儿的话虽夸大其实,但也不无道理。”
周氏只能顺从点头。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严家此番登高赛没将穆家放在眼里,于情于理,不得不防。”穆立又道。
周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田庄之事,拖着先不卖。上次你写信给我的那个提议很好,明日我亲自去县衙走一趟,若是能批下来,那田庄成了农人自己的,严家的人就闹不出什么了。”周氏见穆立认同穆春的提议,惊喜得连连点头。
穆家卖祖产的行径,怎么也不能由穆立这里开始。
“至于严家,少来往,少打交道。他们下的帖子一概不去。”穆立吩咐:“听说胡家跟严家交好,那连胡家尽量少来往。”
周氏迟疑道:“固步自封,穆家岂不是要成孤家寡人?”
“拉拢苏家,二二对抗!”穆立沉吟半响:“凌云中了解元,风头正盛,瞧着苏家哪位姑娘好,尽早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