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突发事件,穆春从来警醒。
徐嬷嬷经过穆春身边,与穆秋落下好一截,嘀嘀咕咕说她穆秋:“老奴伺候三小姐十几年,也没见她与老奴这般亲近。”
穆春暗想,穆秋本就是哪里有好处就往哪里钻的性子,什么时候会把感情放在第一位了?何况徐嬷嬷不过是个下人。
宝竹听见,对穆春笑着道:“瞧着徐嬷嬷不大喜欢这位徐五太太呢。说起来,她们还是一个姓。”
穆春凝眉不语。
过了一日,田来顺打听消息回来,徐五太太的身份和境遇都是真的,并无不妥,徐家还不知道她到穆家,以为回娘家了。
穆春伸出细白的手,用银仟子拨了拨碳,让屋里更暖和一些。
田来顺得了五百个大钱,笑着对穆春说道:“大小姐这样怕冷,明日小的早把炭盆端上去,车里熏热了小姐再坐。”
穆春点点头。
上一世她在暴雨中被活活打死,这一世,只要阴雨天,就下意识觉得身上发寒,冻得受不住。
明日她要去一趟阳歧山。
早上仍旧是凉飕飕的,田来顺把马车熏得很暖和,他做这件事已驾轻就熟。
穆春很怕冷,旁人还穿夹袄时,她就已经上披风了。
坐在暖和的马车上,往阳歧山西南面的横岭去。
十月中旬,周氏便跟人谈好价钱,把那两块横岭山脚近五十亩的地买了回来。
捂在手上半个多月,前两天才拿地契给她看。
“花了一千多两呢。”周氏将地契收好,问穆春:“你买地干什么?”
“有恒产者有恒心。”穆春笑:“以后您就知道了。”
穆春安排玉梅去了一趟西郊田庄,把躲着的慧娘找到,安置在了田地附近。
慧娘长得更黑更壮了,她独自守在这里。
不远处有一个小村庄,两块地就在最靠近山脚下的地方。
其实什么都没有,就是普通田地,长着一些谷物。
穆春却看得心满意足。
慧娘开辟了一个小菜园,种些菜。
穆春想到有慧娘坐镇,这两块地应当无碍。
上一世她入严家第二年,严家买了那两块地,不出半个月挖出煤田,顷刻间赚得盆满钵满。
如今的一千两,到时候翻十倍都不止。
看过了,马车又吱呀、吱呀回阳岐城。
前面是阳岐城的城门。
穆春掀帘子张望,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有些不信,揉揉眼睛,确信无疑,大声叫道:“父亲!”
穆文忠转过身来,他旁边女子也转过身来。
是徐五太太。
穆春疑惑不解。
徐五太太面带泪痕,飞快低头擦了,一副楚楚可怜之态。
穆文忠笑着迎上来,示意穆春不要下车:“你顺道将徐五太太带回府。”
“怎么了?”穆春问道。
“一场闹剧而已。”穆文忠转身劝徐五太太:“你先跟小女回去,你受的委屈,夫人自会秉公处置。”
徐五太太既尴尬又难受:“在你的眼里,尊夫人自然是公允大度。可我是外人,她怎么会回护我?”
穆文忠没想她会当着穆春的面说这些,神情窘迫:“……你是穆家的客人,穆家不会让你无缘无故受委屈的……”
徐五太太见他顾忌穆春,想说什么忍住了,恨恨用眼波瞪穆文忠,声音却软下来:“……我是个苦命人,无依无靠,全蒙大哥心地善良救了我。大哥说什么,我自然是听从的。”
玉嬷嬷下来坐在车头,徐五太太上车跟穆春坐在一起。
穆春隔得近了才发觉,徐五太太白嫩的面颊不止有泪,还有些细小的红印,像是被什么抽打过。
敢在穆家欺负宾客,还闹得宾客要出城门离开,除了穆夏,不作第二人想。
穆春没有跟徐五太太搭话,徐五太太难堪尴尬,低着头一言不发。
马车驶到穆家,徐五太太下车,等穆春一起进去。
穆春在车上故意不跟她说话,就是不想掺杂进穆夏的事情中,此刻见她等,让她先走。
周氏从内院匆匆赶来,像是此刻才知徐五太太离府出走的事儿。
穆春只好被迫留下来。
“徐五太太何故离府?今日我去了庄子里,不知情由。刚回来换了身衣服,下人才禀告,正要遣人去寻您呢。”周氏说起客套话来,滴水不漏。
“是小妇人气量小,一时钻了牛角尖。”徐五太太温婉笑着:“在城门口遇见穆大哥,他劝我几句,我觉着有理,恰好赶上大小姐的马车,就一同回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周氏笑意盈盈,唤了拨给徐五太太的丫头玉苗来:“带夫人回去梳洗……”
徐五太太施施然要走。
“怎么回事?”穆春悄悄靠近周氏问。
“我也不知道,回来才听说她惹了家里的小魔王了!”周氏想笑忍住了:“说是被按在地上,用柳条抽了好几条红印子……”
小魔王是穆夏。
“你居然还敢回来!”周氏正要说细节给穆春听,穆夏得了消息风一样冲出来,拦在徐五太太面前。
“三小姐……”徐五太太似乎很怕她。
“穆夏,跟徐五太太道歉!”周氏板起脸训穆夏,想给徐五太太一个台阶下,不然传出去,穆家教女无方,让人诟病。
“道歉?她给我道歉还差不多。一大早不知道发了什么失心疯,在池塘碰见就用脚绊我,害我摔了一跤。我当下就扯了一根柳枝,朝她脸上招呼了好几下。”穆夏气得不行,指着徐五太太:“你居然还敢恶人先告状。”
“她好端端的绊你干嘛?”不止穆春疑惑,连周氏也疑惑。
“我哪里知道?”穆夏冷笑:“抽了她几下她就哭哭啼啼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还赞一声有骨气呢,居然又回来了。”
徐五太太气得脸色红一阵白一阵,难堪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