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却对苏氏,再也看不起。
平素穆夏与秦姨娘过招,苏氏根本不过问,穆春觉得她怯懦惯了,也没有太计较。
这次穆夏被穆文义打,穆夏一怒之下要杀人了,苏氏自己都气病了,居然还劝穆夏忍耐。
等事情解决了,还能坚信自己隐忍退让的想法是对的。
对于秦姨娘,她是未生出儿子自觉低人一等。
可对于徐五太太,这是一个外人啊,岂能容忍她在南院作威作福?
苏氏可是开国功勋家里出来的女儿,性子绵软得太过了。
穆春心想,苏家虽然历经好几代,如今大不如前。
但苏家人骨子里的本事,她不是没见识过,苏氏简直是里面的一朵奇葩。
苏氏病着,穆夏侍疾,母女两个闭门不出。
秦姨娘怕得罪穆文义,不肯出手对付徐五太太。
穆春先让一个丫鬟鬼鬼祟祟跟着徐五太太,再不小心表露她是秦姨娘的人。
徐五太太留了心,头一天出门时被徐家人跟踪,以为是秦姨娘给徐家人报信。
因此,第二日在秦姨娘风光回娘家的路上,就有了徐五太太“诀别不舍”的戏码。
秦姨娘怒不可遏,从那几个来抓徐五太太的丫鬟身上得了灵感,索性真找人去徐家通风报信,直言徐五太太不守妇道,在穆家与爷们儿有染。
徐五爷一早就带人来了。
穆家终于重归清净。
穆文义回来听说后,虽不舍却也无奈,毕竟人家是结发夫妻。
秦姨娘小意温柔伺候了几回,穆文义也就渐渐死了心。
至此,穆春再也不对苏氏抱期望了。
她这次出手,多少有些想要苏氏看到,其实鼓起勇气自保,没有那么难。
但是苏氏还是会错了意。
她忽然理解了穆夏。若是苏氏能够一点就通,穆夏何必小小年纪,与秦姨娘过招那么多年?
她仔细回想着,上一世苏氏似乎从头到尾都是瑟缩的,如同一抹淡色的影子,可有可无。
苏氏大概一直忍,熬到穆夏出嫁即可。
直至穆夏的悲惨遭遇,让所有人始料未及。
苏氏立刻被休,精神溃败,早无生念。
穆家南院又恢复了秦姨娘与穆夏时不时闹矛盾,鸡飞狗跳却又无伤大雅的情形。
十一月二十五,周氏与穆文忠要去京城参加婚礼。
穆凌云读书走不开,穆春央求好久,周氏答应她跟着去。
穆家的内院家务暂移严氏掌管半个月。
严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对周氏百般承诺一定做好。
田庄和铺子的事务,由管事的掌柜们各自料理,待周氏回来后一同禀报。
穆春充满期待地踏上入京的路。
楚州去京城,马车单程七天。
白天赶路,夜里住店。
因这条路穆文忠前不久才走过一次,倒是熟悉的很,一路都没遇到什么麻烦。
腊月初二,她们到达京城周家。
周老太爷目前在刑部任职,从四品的侍郎,在官员多如牛毛的京城里,只一座低调的五进小宅院。
好在周家人并不多。
周氏是长女,上有一兄,下有一弟,还有一个妹妹已经婚配,嫁在京城。
周氏到时,周老太太一早迎在门口,激动的热泪纵横。
二舅妈陈氏搀扶着劝慰:“见面了还哭什么呢?”又冲穆春道:“这是春儿吧,长得真好看,还是小时候见过呢。”
因路途遥远,穆家事务又多,周氏已经三年未归家。
穆春忙上前见礼,又默不作声给周氏递上帕子。
大舅妈汪氏瞧见周氏,寒暄几句,将头撇开去,不甚热络。
花厅叙旧,穆春得了一对玉石耳坠子和一个金镯子。
周氏拿出见面礼,分别给三个姐妹和两个哥儿。
汪氏家里是两女一儿,周文蕊周文芳周谨行,陈氏家里的是一儿一女,周文蓉和周谨益。
“姑母,我都要成亲了,哪里还收见面礼……”周谨行羞赧地推辞。
“是砚台和狼毫笔。”周氏笑着:“勉励你们好好读书的。”
周谨行和周谨益这才过来接了道谢。
周氏又拿出三个荷包,里面是海棠花玉髓,给三位姐妹。
其中,周文蕊不过五岁,粉雕玉琢的可爱,她双手接了,奶声奶气:“谢谢姑母”。
随后,大舅周开迎了穆文忠喝茶,周氏和穆春则被带到内院安置。
“新收拾出来的厢房,我们这宅子小,不比穆家是老宅宽敞。”陈氏张罗着介绍:“隔壁也收拾出来了,就是不知道小妹回来留不留宿……”
“她住得才多远?想必不能留。”汪氏冷言道:“就你爱瞎操心。”
周家的家务由周老太太主持,汪氏陈氏协助,两个人并无明确分工。
陈氏敦厚,只笑一下,又对穆春道:“听说楚州也冷得很,但没有地龙,你们都是烤的炭盆是吗?”
穆春点头,伸手摸一下床,发觉是暖和的,忙将脸贴上去。
“别烫着了,老太太又怪我们招待不周。”汪氏冷眼讥讽。
穆春暗暗留心汪氏。
上一世她还是十岁前到过京城,那时汪氏就对母亲毫无善意,同样对穆春自然也瞧不起。
她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后面再不肯来周家。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
那时的穆春,以穆家嫡长孙女之尊,也不大瞧得起周家门户。
可周老太太,她的外祖母,在听闻穆文忠与女人奔逃,留下怀孕的周氏后一病不起,不过一年就撒手人寰。
汪氏作为长媳接管家务。
穆家出事后,周氏带着小妹妹回娘家,却又折了回来,纵火烧屋自焚。
现在推测来,怕就是汪氏容不下回娘家投亲的大姑子。
好狠心的女人。
穆春不动声色,乖巧和顺,婉拒了周文芳周文蓉带她去逛园子的邀请。
翌日一早,周老太太跟前的珊瑚请周氏和穆春过去一同用早饭。
见穆春在读书,笑着道:“表小姐日日书卷不离手,可见是好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