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来顺已将猥琐的狗蛋押进来。
来喜看着狗蛋从眼前过,心里有些打鼓,狗蛋突然挣脱田来顺的钳制,抱住来喜:“大哥,大哥,你救救我,救救我啊……”
来喜将他推开,皱着眉头思索如何自保。
不等严和明传唤,冲进去跪在他跟前:“公子,公子,小的实在是好心啊,只是办了坏事。”
“哦,怎么个好心法?”严和明阴翳的眼神定定看着他:“穆大小姐在这里,你只管说。”
“小的,小的……”来喜抱着严和明的双腿:“小的看公子不得穆大小姐欢心,心里着急,因此出此下策,想着公子英雄救美,让穆大小姐欠公子的人情……决计没有害穆二小姐之心……那会儿小的躲在草垛后面,就是监视他们的。”
他伺候严和明十多年,从严和明还是孩童时,就摸准了这位小主子的性子。
忠心为主,严和明会护着他的。
“胡闹!”严和明对来喜颇为看重,见他承认,大声呵斥。
来喜做事不择手段,却很对严和明的胃口。
穆春皱着眉头看着来喜。
严和明跟穆春说道:“小的不守规矩,我带回去狠狠管教,给穆大小姐一个交待。”
又冲来喜怒道:“还不去求穆大小姐原谅你?”
“是吗?你真的是为你家主子?”穆春居高临下看着泣涕横流,真心悔过的来喜,笑问道:“我还以为你也曾……”
她看一眼田来顺。
田来顺放开狗蛋,冲过去在来喜身上乱摸,摸出一方锦帕,递给穆春。
穆春只嫌恶的看了一眼,就道:“果然被我料中。”
玉梅震惊万分:“我说小姐晾在院子里的帕子去哪里了?却原来是被你偷走了!”
她指着来喜怒骂:“我们小姐用过的东西,也是你一个小的能肖想的?难怪啊,难怪。”
“你上午悄悄问我,小姐何时回城?又问我,小姐喜欢用哪一家的胭脂……原来啊原来……”
穆春似被蚂蟥爬上身般恶心,看着来喜几欲作呕。
“小的没有问过,更没有拿过穆大小姐的帕子啊。”来喜哭着辩解。
“……当时要不是你拿着帕子炫耀,说穆大小姐对你不理不睬,看也不看你一眼,给了我们哥儿几个银子,叫我们拦住穆二小姐,好送穆大小姐一个人情,我们怎么会相信你?”狗蛋从怀里掏出银锭子来,扔在地上:“这么脏的银子,我才不要。”
来喜瑟瑟发抖。
严和明的眼神,向刀子一样剜过来。
来喜话不成调。
玉梅恍然大悟:“哦。”她冲穆春窃窃私语:“这么说,之前小姐窗子外面偷看的,也不是老鼠,而是……”
严和明已一脚将来喜踢翻在地,踩着他的脸:“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
“你……你这小的……”穆春装出此刻才知道来喜“包藏祸心”,指着他怒骂。
“还请严公子严惩将这胆大妄为的小的”。穆春道。
“自然。”严和明点头。
“只是……”穆春有些迟疑:“若是严公子带回去的话,怕是家母知道,定然不依。还是等我写封信告诉家母一声,让她过来做主。”
严和明反应过来:“穆大小姐的意思是?”
“这小的犯下滔天罪过,穆大小姐只管责罚!”严和明不想和穆家撕破脸。
主子的东西,小的也敢肖想?
本就该死!
严和明联想到上午,穆春就曾指着来喜说他盯着她看的事情。
思绪渐渐清晰。
“好。严公子果然正直公道!”穆春赞赏一声,对田来顺道:“他既是严家的小的,就打十个板子,以示警戒。省得伤了严穆两家的和气。至于严二公子后续要怎么处置,穆家是不会插手了。”
这个判决合情合理,严和明点头答应。
人证物证俱在,怎么也要给穆家一个交待的,也省得回阳岐城后,闹大了双方都下不来台。
任凭来喜挣扎狡辩,还是被王大军和田来顺按出去,噼里啪啦开始打板子。
只是打着打着,好像不对劲。
“你别跑啊……”
“抓住他……”
“哎呀不好……”
田来顺粗布衣裳上沾着血迹跑进来,玉梅和穆春都吓了一跳:“禀告小姐,来喜挨了几下要跑,小的去抓他,他居然抢了大军哥的镰刀来砍我们。打斗间,小的不小心,用镰刀砍伤了他的手筋和脚筋……”
严和明闻讯站起来。
穆春略有歉意地看着他。
严和明慢悠悠坐下:“看了不该看的东西,该当有此处罚,如此甚好!”
同为奴婢的玉梅看了一眼穆春,虽来喜罪有应得,她还是有了一抹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恐惧。
“今日再次多谢严二公子仗义出手,又能秉公处理。”穆春情知意外不是意外,而是她早就吩咐田来顺,安排好了的。
她的帕子,玉梅的说辞,狗蛋夸张的实话……
还有田来顺父亲枉死,上一次抓住的闹事的人,招供出是来喜在背后指使。
她告诉田来顺,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至于严和明,不必担心他追究。
她在严和明身边三年,对他虽说不是十分了解,但是多少知道。
下人的惦记主子的东西,这是严和明的逆鳞,不可触碰。
更何况,主子都还没得手呢。
严和明假面维持的英俊笑容,在穆春略带真诚的恭维下,终于有了往常和煦如春风的味道。
他听出来,穆春是真的在夸他谢他,是不是说明,她对他改观了?
“一个刁奴而已,不要伤了穆严两家的和气才好。”严和明知道,严家要让穆家真的不设防,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