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穆秋被接回来,跟她两个哥哥一样,对此事一无所知。
玉翠被逐出府,玉纹被发卖掉了,穆文平自然不会将严氏的丑事与他们几个子女说,只含糊其词,说严氏做错了事情。
东院的人向来被周氏教导的以大局为重,更不会随意宣扬。
秦姨娘侥幸逃过一劫,穆春的叮嘱警告言犹在耳,也是忍住了胡说八道的冲动。
因此,严氏为什么被休回娘家,穆家上下三缄其口,渐渐成为悬疑。
严氏自己,就更不会说了。
她忙着在严家,夹着尾巴做人呢。
毕竟曹氏不是好相与的。
严氏被休弃的消息传遍了阳岐城,半个月内都是津津乐道的好消息。
她在严家闭门不出,穆文平和几个子女也当没听见。
苏氏等穆夏出来后,征求了穆夏的意见,去周氏那里请辞。
说自己胜任不了管家主母一职。
怀着身孕的周氏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下药谋害,她居然一无所知,实在有负所托。
又道穆春长大了,聪明能干,暂且由她管理,也是好事一桩。
穆家上下实在没有能人,思来想去,只好修书一封,禀告穆立。
说等周氏过完头三个月,再行料理。
如此算来,也不过半月之期,并不是很长。
穆立回信说可以,穆春便正式走马上任了。
穆秋听了之后气得牙痒痒,不为别的,只为她的母亲被休弃,她羞愧的连门都不敢出,而穆春却人前风光,还管起家务来了。
头一天,便将丫鬟玉新领来的新衣裳扔在地上,踩了两脚还不解气,用剪刀剪碎了,对玉新说道:“去,跟咱们的管家大小姐说,三小姐的衣裳太脏了,实在难看,要再做两身新的。”
“行啊。”穆春冷笑:“当初裁撤针线房是她的主意,如今却嫌弃丫鬟们做的衣裳不好。既然不好,叫她西院自己做吧。”又命玉梅捧着上好的料子送过去。
西院如今能干的丫鬟早就没有了,唯独剩下穆秋身边的玉新还算可靠。
穆春上任后虽然又送了几个过来供她挑选,可是看上去不是蠢笨就是丑陋的,穆秋知道穆春故意为难,根本不挑。
不挑就没有人用。
玉新一个人忙上忙下,叫苦不迭,渐渐对穆秋生出怨气来。
现在又让她一个人去给穆秋做新衣裳,哪里忙得过来,只好自己来跟穆春请示。
毕竟穆秋只会吆三喝四,才不会管她一个奴婢的死活。
穆春对玉新倒是很客气:“如今你是西院的二等大丫鬟,按理西院是要配些人手给你使唤,你主子不挑,你挑几个回去先用着,用不顺手再跟我说。”
玉新知道穆秋赌气只会连累自己,因此也不客气,挑了两个三等丫鬟回去,一个叫宝雀,一个叫宝云。
苏氏彻底闭门不出,照顾穆文义。
秦姨娘那边也消停许多。
穆府上下自严氏被休,苏氏放弃管家权,穆春上任后,又少了许多麻烦事。
自然,也有不服气的。
当值的婆子们仍然趁着夜晚,私自点灯赌钱。
以前苏氏虽然治理过这方面的问题,但是终究还是有人趁她疏忽,悄悄进行。
穆春听后只笑着:“由她们去赌,别传扬出去。”
三日后的一个晚上,玉梅和珍琴两个人,将那干婆子堵在屋子,不骂不打,只传达了穆春说的一句话:“大小姐说,小赌怡情,大赌伤身。既然大家爱赌,何妨大大方方赌?从今日起,凡是参与赌钱的婆子,家丁和丫鬟,每日去小姐那里领五百个大钱,然后就在东院赌。输赢不要紧,只要赌技好,小姐重重有赏。”
婆子们半信半疑,片刻后见玉梅不像开玩笑,也不像是要拿她们治罪的模样,试探问道:“真的?”
玉梅笑着:“那还有假?”
翌日中午,玉梅就叫了为首的婆子到东院,开了一间空置的厢房,给她发了五百个大钱。
婆子喜不自胜,当下跟几个一齐来的就赌起钱来,不过两天,府里大量的粗使丫鬟婆子,都过来凑热闹。
只是,再好的赌局,连续赌上两日,也没了精神。
丁婆子呵欠连天:“玉梅姑娘,你跟大小姐说一声,我明日再来行不行?”
“丁婆婆,今日就数你赢得最多,你可不能下桌呀。”玉梅言笑嘻嘻:“还有你们几个,怎么,输了大小姐的五百个大钱,不想为大小姐翻本吗?快去把攒的私房钱拿出来赌呀,不翻本怎么行?”
几个赌的最厉害的人叫苦不迭:“哪有逼着人赌钱的。”
“你们喜欢赌,大小姐成全你们还不好啊。这是好差事啊,昨儿个过来的时候,不是一个个还很高兴吗?”玉梅笑:“这才第二日呢。”
丁婆婆熬得眼睛下面全是乌青:“小姐,这赌钱虽然刺激,但是大家都怕输了大小姐的钱,压力大呀。”
玉梅还是笑:“不怕不怕,反正是大小姐的钱,翻本就行了。”
“院子里的活计还没做。”
“没关系,荒废两天府里也不会怎么滴。”
定婆子欲哭无泪,又坚持赌到晚上,心惊胆战,手都快抽筋了:“玉梅姑娘,你跟大小姐说,我再也不想赌了。”
“我们也是,我们也是……”能到穆府做事的,跟那些赌到眼红,输的倾家荡产的赌徒还是有区别的,多是闲着没事,手痒发慌,眼见着钱都输了,心里不急才怪。
而赢钱的又不准走,赌一天到晚熬瞎了眼,也不过才一两银子不到,委实划不来。
若是因此差事没办好,少不得又怕丢了饭碗,即便是赌钱是也是惴惴不安,心里压力很大的。
玉梅仍旧是不肯放人:“继续赌吧,大小姐没叫停,就别停,她可在隔壁听着动静呢。丁婆子,你赌得好,到时候大小姐还有赏呢。”
“赏奴婢睡两个觉行吗?”丁婆子眼睛都睁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