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姨娘哪里还有什么不懂的,王大娘又不是她的心腹,什么都招了自然把她招了。
穆春这是要保她,对付严氏呢。
因此忙磕头说道:“奴婢早些时候,喝牛乳羹只觉得腥,后来便反胃干呕,因此不敢再喝。叫了人查,里面加了明矾……”
明矾是无色无味,却是有微毒,寻常拿来治病。
周氏无病无灾,吃这个只会中毒。
“胡说八道,姓秦的,你收了穆春多少银子……要在这里诬陷我……”严氏已经要被气疯了。
秦姨娘毫不含糊反驳:“奴婢与大太太、二太太素来无嫌隙,这岂是银子能收买的事情?奴婢说的话,句句都是事实,无愧于心。”
“燕窝一事,王大娘也已经指证,说是用染料洗白的燕窝,换了我娘的燕窝。”穆春言辞含糊:“她已经说出背后指使之人,只是碍于颜面,我一直忍着没出声。没想到,从微毒的明矾,到染料,现在居然直接下堕胎药,二婶,你未免太狠了些!”
穆文平早已经怒不可遏,他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严氏一眼,只管冲穆文忠说:“大哥,我这就回禀父亲,休书一封,叫这歹毒恶妇滚回她娘家去。”
穆文平是真的被严氏弄的心灰意冷。
他平素基本不说脏话,此刻也被气得浑身发抖,看她一眼都觉得厌恶。
严氏还想申辩,秦姨娘已经找到了活命的道儿,立时说道:“二太太,你想害大太太也就算了,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连我一起害……也不知道我这身子,还能不能生孩子啊……”说着也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起来。
穆文平厌恶更甚,当即就起身:“来人,把二太太的东西收一收,送回娘家去,我看也不必禀明父亲了,直接去写休书。”
说着根本不理会严氏的辩解,也不顾她苦苦哀求,一脚将她踢开,痛心疾首的连一句话都不想跟她说了。
严氏委顿在地,失望至极,绝望至深。
她眼里的怨毒,射向穆春。
忽然之间尖叫一声,扑向穆春,伸出长细的精心保养的指甲,去挠穆春洁白如玉的脸。
她想毁了穆春的容颜。
穆文忠虽然身体还未痊愈,却一直冷眼看着严氏,此刻见状一手一推,将严氏推开跌在地上,凶神恶煞的看着她:“严氏,我不过是看在二弟颜面,给你几分脸面,你别得寸进尺。”
他一声大喝:“来人,二太太疯疯癫癫的,这就去收拾东西送她回严家,休书随后送到!若是严家有异议,不妨如实说。必要时,这两个丫鬟也送去严家对质!”
穆文忠此话一出,严氏彻底没话,像是被抽去了骨头,再也没有半分力气。
她知道被休弃回家的下场是什么。
严家不会养没有用的人,不舍得白费那些米粮。
她想磕头求情,可却咽不下这口气。
唯独用最后一丝愤恨的目光,恨恨盯着穆春,似乎要把她抽筋扒皮才解恨。
婆子们很快进来,知道她马上不是穆家主子了之后,一点颜面也不留,直接押出去的。
屋里万籁俱静,一时落针可闻。
穆春看了一眼秦姨娘,才道:“害我娘的真凶已经找到,想来以后我娘是可以安心待产了?”
秦姨娘哪里会听不懂,止不住点头。
穆春这才道:“姨娘先回去休息吧。另外,约束一下令妹。府里最近很乱,她老爱出来走动,磕了碰了,是我们招待不周。”
秦姨娘见识了穆春的手段,哪里还敢放肆,急忙点头,恨不能给她写个军令状。
严氏的胡搅蛮缠,翘舌擅辩,秦姨娘在穆家生活多年,并不是没有见识过。
连她也自认为不是对手。
平素唇枪舌战,从未见过穆春在严氏手上讨过便宜,如今一出手,就把严氏休回娘家。
这才是厉害的手段。
秦姨娘带着复杂的心思退下,也知道,穆春对她的所作所为,心里是明镜一般,不过要处置严氏,因此只能暂且先放了她。
她也依着穆春的意思,答应不会再害周氏。
只是……她心里这口气,如何咽得下。
她的孩子没了,周氏就有了身孕,真是巧啊。
不说周氏平素对她如何,旁的都可以迁就,可以报恩,可是关于孩子,那是她的彻肤之痛,如何甘心忘记?
她不过二十出头,周氏都三十有七了。周氏的孩子能保住,为何她的孩子摔了一跤就没有了?
不管是倒霉还是背后有人唆使,光是这一份浓浓的嫉妒,就足已让她疯狂。
凭什么?凭什么周氏没有流产?
秦姨娘垂着头走出东院,握紧了拳头。
只是碍于穆春在,她终究只能先咽下这口气,短时间内不敢轻举妄动。
正思想间,抬眼看已经到了门楣,她走进去,身后两个眼熟的丫鬟也进来。
“这是大小姐送给姨娘的上等补身体的药,希望姨娘能早日再得一个孩子。”玉梅笑眼眯眯将东西放在桌上,一样一样的捡好,然后再一句一句的说:“大小姐说,姨娘你还年轻,上一次不过是意外,以后一定还会有的,怕是会更多,三太太也不是不能容人的人。”
秦姨娘刚才还掩饰不住的嫉妒心,一下子就熄火了。
她震惊又恐惧,为何穆春没有问她一句,却能推断出她的心思?
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装出听懂表面上的意思,跟玉梅道谢:“回去替我谢谢大小姐,就说我知道了。”
“嗯。”玉梅笑着:“大小姐说,她在大太太怀孕之初就请高人算过,大太太这一胎一定能平安生产的,是个小姑娘。秦姨娘若是不信,只坐等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