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子力自然是不肯相信的:“若非本就有染,为何不误会别人,偏误会她?定然是她自己平素行为就有不检点之处。”
说话之时表情十分肯定,似乎亲眼所见苏锦华不忠不贞一般。
路氏有些无奈:“既然说是误会,也许有人恶意而为呢。”
任子力是知道,所谓误会,是穆秋戳破的,听见路氏说穆秋“恶意”,急忙替她辩解:“绝对不是,无冤无仇的,谁要误会她?”
路氏听他十分急切要与苏家退婚,又惊又疑,片刻后才说道:“你先回去,此事我完全调查清楚了,再告诉你吧。”
任子力虽然不忿,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先退出路氏的院子。
待走到拐角的一处僻静地方,听见两个小丫鬟在窃窃私语,其中一人道:“哎,三少爷真是傻,本来这桩婚事就是夫人牵的线,怎么可能还听三少爷的退婚呢,那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另一个人奇怪问道:“夫人那么喜欢苏家小姐吗?”
“见都没见过,谈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不过是苏三老爷在楚州做生意,夫人受了他的好处罢了。别说那苏小姐人品作风问题没有证据,就算是有证据,怕是夫人也能给毁了,保证这一门亲事能成。”
“不可能吧,夫人什么身份,还用得着有事求苏三老爷?”
“夫人身份是高,有什么用?在这府里,吃穿用度还不如大奶奶呢,在老祖宗和老爷那里更是说不上话,你没听说吗,她暗地里觉得大奶奶不听话,这才想要苏小姐嫁进来,好听她的话拿捏呢。”
“真的呀。”
“这还有假?”说话的丫鬟轻声细语:“若不是看着三少爷一而再,再而三来求那不可能的事情,我才不跟你说这些呢。说起来,三少爷真是个可怜人啊。还未娶进门,这绿帽子就戴在头上了。”
“胡说什么!”说话间一个粗暴的声音插进来,却是任子力的小厮呵斥她们。
刚才他与任子力刚听见丫鬟议论,他就准备制止的,被任子力拉住不许他出现。
此刻见该听的都听到了,任子力一双拳头握得死紧,心里显然极端愤慨,这才出声呵斥。
两个丫鬟被吓了一跳,急忙跪下来头磕在地上不敢抬。
任子力却已经一脸寒霜、大踏步地走了。
他回屋思来想去不得劲,又叫了丫鬟通传,去拜见穆樱。
穆樱听了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半响才道:“也罢,既然你与秋妹妹情深缘浅,也只能作罢。”
任子力本来是想请她出主意的,此刻见她都一副气馁的模样,心里越发激动,怒道:“原先为我配了苏家小姐,我还以为是真心实意为我好呢,却原来还是打她自己的如意算盘。”
他几乎是怒火中烧说出这句话,穆樱几乎是下意识接口说道:“她怎么会真心为你打算?她惧你怕你还来不及……”
话一出口,似乎说了不该说的话,急忙用帕子掩住嘴巴,一副懊恼之色。
任子力耳朵尖,听见穆樱似乎话里有话,忙问道:“她惧我怕我干什么,我又不会恨她……”
穆樱讪讪笑着说道:“你自然不会恨她的。”
任子力握着折扇使劲摇了几下,似乎要将所有的凉风一齐吹到身上才冷静。
他气头上只觉得浑身燥热不安,又使劲扇了几下,才合上扇子,恨恨往桌山一扔:“难道就只能先娶了苏锦华,再纳秋妹妹为妾了么?”
穆樱摇头说道:“我穆家的姑娘,又不是庶出,如何能给人做妾?这是祖训,断不可为。怕是死了抬尸首出来,大爷爷也不会允许的。”
任子力对穆家这一条祖训家规有所耳闻,此刻听穆樱直白的告诉自己,不由得连最后一点与心上人厮守的机会都被断绝,悻悻地离开了屋子。
他刚走,丫鬟文儿就忍不住与穆樱说道:“三少爷真是可怜,好端端的认贼作母。如今却还蒙在鼓里,处处孝顺求着她呢。”
“婆婆心如蛇蝎,嘴上却像抹了蜜一般,三弟年纪小,人又单纯,自己是人家说什么他信什么。再者,他一直在外院,哪里懂得内宅这些弯弯绕绕?”
“也是。”文儿扶着穆樱坐下来:“当初他姨娘被害死的时候,三少爷不过还是襁褓婴儿,懂得什么?别人花言巧语说了,他也只能选择相信,不然如何在伯府立足?好在他是儿子,公公不许她下毒手,还能养在嫡母膝下;若是女儿,如今怕是坟头草都好高了。”
“这些年为了维护夫人的名誉,整个伯府都是一样的舌头,三少爷不会知道的。等他娶苏小姐,就彻底被夫人拿捏在手中了。哎,奴婢想起来都觉得委屈的慌。”
“行了,整个伯府都不敢说话,你不要命了?”穆樱听她越说越离谱,呵斥道:“三少爷锦衣玉食,养尊处优,不比你这伺候人的丫鬟强?你还轮得到可怜他委屈他吗?”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只听见外间“咚”的一声,似乎是谁撞到了什么东西。
文儿出去看时,却又什么都没有。
穆樱嘴角浮起一抹浅笑,瞥了瞥梳妆台上的镜子,里面正对着门帘。
刚才门帘外有一个黑影子,她故意装作没看见,与文儿说出上面的话。
此刻就指着桌面上的折扇,对文人说道:“哎呀,三少爷把扇子落下了,你赶紧给他送过去。”
文儿答应一声,捧着扇子出去。
任子力在书房写大字,地上乱糟糟的扔了一大堆废纸,皆揉成一团糟。
见文儿送折扇来,任子力冷冷说了一句“放下吧”,又开始写字。